“啊呜!”
枪声没有响起,倒是响起一声低沉嘶吼。
几乎是吼声响起的一瞬间,陈风腰背一痛,整个人遭受重击,狠狠的撞在货箱上,栽倒在地。
“啊!”
紧接着,王军痛苦的声音传来,继而转为利齿撕咬血肉的声音。
一股温热,迸溅在脸上,陈风轻轻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面前,一道接近五米身影,将王军按在了地上,已经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鲜血,喷泉一般,激起两道血柱,地上的王军无意识的蹬了两下腿,便只剩下轻微的抽搐了。
猎食者,目前丧尸变异的最可怕的存在。
而且,这一只比一般的都要大。
这种巨大的变异体,比普通的存在更可怕。
两天前,他可是亲身经历,一支远胜普通部队的特战小组,有着重武器的情况下还被杀戮大半。
要知道,特战小组除却重机枪和重型炮狙,还有两座30mm机炮!
就是这样,装备精良的特战小组,仍是付出22条人命,才击杀它。
陈风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血液似乎都开始发冷。
现在的他,遇到普通猎食者尚且没有还手的希望,更别说这种更大的怪物。
他已经不抱有任何生还的希望了,慢慢的爬起来,就这样看着猎食者进食王军。
它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只不过在它的眼中,自己就是一坨肉,随时可以吃的肉,你会在意你的排骨在碗里滚上几圈吗?
猎食者大口的撕咬着王军的血肉,大口地咀嚼吞食。
甚至在咀嚼之时,还在肆意摇晃自己的头颅,就像孩子得到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满意的直哼哼。
锋利的爪子,在王军尸身上肆意的扒拉着,大片的皮肉被轻而易举的撕开,又送进口中。
蓝色的静脉被爪子勾的四散而开,犹如水草一般杂乱无序。
静脉中,还未冷却的鲜血,在甩动中,落在院子里,溅在货箱上,星星点点的红,有如梅花盛开。
当然,这些梅花,也没少开在陈风的身上和脸上。
陈风一动也不敢动,尽管他知道,猎食者进食完毕,下一个饱餐的,便是自己。
人就是这样,无论将死亡看的多么洒脱,可当死神靠近自己的时候,还是想着苟延残喘,哪怕只有一秒。
很快,王军上半部分的皮肉,便被吞食殆尽,青色的大肠和五脏,清晰暴露在陈风面前。
猎食者似乎也不爱吃臭烘烘的大肠,伸出爪子狠狠一掏,连根拔起,甩在了陈风的脸上。
陈风一颤,不敢乱动,任凭还热乎的大肠砸在脸上,继而挂在肩上。
刺鼻的血腥和大肠的臭味,令他几欲作呕,但他还是强忍住了,不发出一点的声响。
而此时,猎食者已经将丑陋的头颅,直接扎进了王军的腹中。
猎食者的头颅多大,王军的肚子怎能盛下?只是堪堪塞进猎食者的嘴巴罢了。
‘吧唧吧唧’,
吞咽的声音响起,是它在吞食王军的内脏。
“咔咔咔......”
继而又是一阵类似吸髓的声音响起,令陈风从骨子里发寒。
尽管各种各样的死尸已经司空见惯,甚至丧尸进食也屡见不鲜,可如此残暴血腥的场面还是头一次,令他隐隐作呕。
蓦地,正在进食的猎食者昂起丑陋的头颅,一声痛苦的嘶吼。
一阵密集的皮肉破裂之声响起,他看见猎食者的表皮,瞬间撕裂。
猎食者的身躯,一瞬间拉长了三成,撕裂的表皮之间,无数的肉芽,拉成条条丝线。
无数细密的血珠渗出,但没有几秒,疯涨的肉芽便再度形成新的肌肉,不再有血珠渗出。
猎食者前肢的十只利爪,咔咔有声,迅速脱落。
十根指骨,长的更长更粗,新的爪子,逐渐长出,变的更直更长,变的更细更锋利。
“这是,变异!”
也不过几十秒的时间,猎食者就凭空长了一大截,有六七米,差不多和货箱一般大小了。
“啊呜!”
又是一声痛苦的嘶吼,猎食者的眉心开裂,鼓起两个大大的包,陈风甚至能看到眉心内雪白的脑花。
雪白的脑花,其实也是昙花一现,没有几秒,猎食者头骨便疯长起来,迅速合死,将大脑保护起来。
陈风瞪大眼睛,内心在狂吼,
“猎食者,还在持续变异!”
时间不长,它的样子,便变得和屠杀特战小组的那只一模一样,只是它更大,更丑。
陈风估摸着,进化应该快结束了,不过猎食者还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浑身的残破的表皮,不断的开裂,不断的掉落,犹如蜕皮一般。
大片的鲜血自它的体表溢出,铺满地面,甚至已经蔓延到他的脚下。
猎食者,似乎和普通的丧尸不同。
普通丧尸的血液,是凝固的,就是死尸。
但猎食者的血液,却是和常人差不多,居然看起来很新鲜,是流通的。
看着抽搐的猎食者,陈风求生的欲望大起,慢慢的向后退去。
“嗷呜!”
看着嘴边的食物远去,猎食者愤怒的嘶吼,身形却还在不断的抽搐,动弹不得。
陈风见状,自知机会难得,急忙捡起被自己踢开的枪,对准猎食者的头颅便是一枪。
砰的一声,火花一现,猎食者的头颅在子弹的冲击下下微微一偏,除却表皮被子弹划开一点点,并未受到实际的伤害。
他瞳孔一缩,这猎食者的头骨太过坚硬,9mm的子弹贴脸都不能伤其分毫!
一咬牙,陈风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拿起手枪,直接贴近猎食者,将枪口顶在它的眼珠子上。
“砰砰砰...!”
他疯狂的扣动扳机,直接将弹匣剩余的14发子弹打空。
暗红色的血液,自猎食者的眼眶喷涌而出,声声闷响,自其头颅之内传来。
抽搐的猎食者,猛然一僵,身上疯涨的肉芽,瞬间停止,只有刚刚不断抽搐的身体,仍在微微抽搐。
9mm的子弹打爆它的眼珠,自其眼眶射进头颅,击中它坚硬的脑壳形成跳弹,必然将其脑浆搅成了一滩浆糊,让它死的不能再死了。
“轰隆隆~”
雷声大作,继而豆大的雨点啪啪打在脸上。
陈风站在雨中,任凭雨水浇在身上,洗净身上淋漓的鲜血。
许久,才将枪插进口袋,不再看还在微微抽搐的猎食者,走进货箱中。
炉子上的锅,吱吱直响,水早就烧开了。
陈风脱掉湿透的作战服,关上舱门,将衣服挂在舱门上,端下锅,坐在炉子旁取暖。
危险解除,精神一经松懈,他浑身上下都开始疼痛起来。
尤其是后背,火辣辣的触感,犹如被热油烫过一般,疼的要命。
蓦地,一股热流,自后背慢慢流下,他瞳孔一缩,心慢慢的往下沉。
深吸一口气,陈风下定决心,向背后一抹,借助炉火的微光,摊开手掌一看,鲜红的,果然是血。
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空。
他只当刚才是被猎食者一巴掌拍飞,但它锋利的爪子,早就划破了他的皮肉。
指甲,是它新长出的,沾着血液,带着病毒。
还以为背后的疼痛是瘀伤,其实这是外伤,他已经感染了。
本以为,这波是绝地求生,其实死神的手指,早就点过他的眉心,只不过是多苟延残喘一会罢了。
瘫坐了好一会,陈风才回过神来,摸着手电,打开开关,想看看后背的伤口。
可手电早已空电,闪了两下,便彻底的熄灭。
陈风放下手电,将油倒在碗中,扯出被子里的棉絮搓成灯芯点燃。
火光亮起,摸起桌上的镜子,陈风转过身去,检查背后的伤。
两道血红的口子,横穿整个背部。
伤口不算深,堪堪划透表皮,瘫坐的这一会,伤口都快结痂了。
若在平时,这伤口都不用缝针。
但这猎食者的爪子造成的,致命的是它携带的病毒。
陈风面露悲哀,挣扎了一个多月,还是逃不过变为丧尸的宿命。
丧尸,他见得多了,被咬伤,必然会变成它们,无一例外。
但是,他可以选择不变成它们。
陈风神色一狠,拿起桌上的枪,枪口对准太阳穴,食指扣动扳机,微微用力。
许久,枪声都未响起,他下不了这个决心。
人性,既是如此。
哪怕知道自己必然死亡,在死亡的前一刻,还是贪恋着生还的每一刻,哪怕只有一秒。
他苦笑着摇摇头,本以为自己在这场灾难中挣扎,见证了太多的死亡,经历了很多比死亡可怕的事,已经能够淡然的对待死亡,洒脱的迎来死亡。
可事至临身,他才知道自己并不能像想象之中那样的洒脱。
“操,果然,只有刀子插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痛,哪有什么感同身受,我去他妈的洒脱。”
陈风破口大骂,把手中的枪甩了出去。
时间流逝,听着窗外的雨声,守着炉火和油灯,他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脑海,他短暂一生的经历,在不断回忆。
自记事起,就和奶奶相依为命。
有人说,他是捡来的,但他从来没有开口问过,只知道奶奶把他疼爱到极点,含在嘴里怕咬,捧在手心怕摔。
自从奶奶去世,这世界上再没有人能成为他情感上的寄托。
本以为,大学遇到的她会是自己新的寄托,到头来,几年的感情还是要向现实低头。
环顾一生,后半生最幸福的事,竟似乎是和李雨轩相遇那一小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