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秀费劲巴拉打出来的这些家伙事,李文忠狐疑的看向刘秀,
他可不信刘秀的话,好歹李文忠还是见过盐户制盐的,
“人家盐户制盐,不是用牢盆,就是用铁盘,那底都是平的,你弄这口小锅,底都不平,还能比市场上弄出来得还好?”
刘秀眼睛直勾勾盯着小铁锅,等到锅内的盐彻底溶于水后,开口道,“平底锅这么烤受热不均匀,有点弧度的话,温度能传导。”
李文忠听不明白,只能挠挠头,“那你把人家的盐又煮了一遍,就能弄出来好盐了?”
刘秀继续往锅下面添柴,现在要做的是把盐水彻底熬干,
“对啊,市面上流通的盐粒太粗,颜色又发黄,那顶好的盐可都是白如雪细如纱的。”
“白如雪?细如纱?”李文忠撇撇嘴,“就连上供给宫里的盐颜色都没那么纯。”
“那是因为方法不对,这盐得反复煮,再用极细的滤网晒出来,我看盐户用得滤网里面的空隙那么大,制出的盐粒自然也大。”
“况且,我这也是没办法,要说制盐,肯定是在海边直接晒最好,阳光这么晒上几天,比自己煮的要不知道好多少。可惜燕地没有这环境…”
李文忠好奇道,“晒盐?听说吴地渔户还真有这么干的,可那盐俺看着也没多稀奇啊。”
“制盐是个精细活,得时刻盯着,”刘秀看着煮沸的小铁锅,笑道,“今晚咱俩得轮番盯着。受累了,李大哥。”
李文忠的好奇心彻底被刘秀勾了起来,痛快道,“嗨!没问题!俺倒要看看你做出来的盐是不是真的比雪还白!”
………
于府
于家家主坐在主位,慕容金和钱来各坐在一边,姚广孝闭眼立在一旁,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姚广孝站着的位置和各家家主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于宝目光扫过大厅内三人,心中暗叹口气,早知道就不该听这妖僧的话,如今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而且慕容金和钱来两人,也不知道在刘家发生了什么,自从被赎回来以后,两人就像结了深仇大恨一样,连吃饭都得分两张桌子。
三家本来就因利而合,自然不是什么铁盟。
见半天无人开口,于宝看向姚广孝,问道,
“大师,现在可咋办啊?刘家不仅拿了两倍的赎金,而且还从京城带来了一批极好的丝绸,若是明天互市上全让他们卖掉了,这可是一大笔钱啊!刘家就又重新在燕地站住了!”
姚广孝依旧闭着眼,嘴无声的开合,好像是在默诵佛经,
慕容金听得一阵烦躁,怒道,“他们怎么就没死在京城呢?!真是一群打不死的害虫!”
于宝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而且,刘家一进城就彻底把三家富商打懵了,什么安排都用不上,现在看来,就连这妖僧都没办法了。
于宝有心想退,试探道,“要不这事我于家不掺和了?”
钱来冷笑一声,“不掺和?呵呵,抄家的时候你们于家可没少划拉,现在怕了?想退了?晚了!”
慕容金咬牙死盯着钱来,他怎么都忘不掉在地窖里发生了什么。
“别吵了,”姚广孝睁开倒三角眼睛,平静道,“我不太懂商业,但我还算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于宝问道。
“那就是货得换成钱,钱得换成货,这商人才能转起来。”
“呵呵,说得都是他吗的废话,现在刘家手里有钱有货,你还能全抢来?”钱来冷哼一声,“我看你被刘家那小子压得死死的!”
姚广孝笑了笑,他承认刘家那小子是很厉害,甚至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想,可是和他姚广孝比,那个小子还太嫩。
这盘棋已经被做死了,谁来都翻不了!
“这里是燕地,打打杀杀不是各位家主的强项,还是要把战场拉到商场上,你们三家掌握着全燕地近九成的下游,为何不在这上面想想办法呢?”
见三人还没理解,姚广孝心中一阵烦躁,又暗念了两句心经,继续道,“刘家是有钱有货没错,可是钱得用,货得卖对吧。钱用在哪?货卖给谁?”
“卖给我们的下游!”于宝猛地睁大眼睛,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对,”姚广孝赞许的点了点头,“他们卖丝绸,你们就高价收,但是不给钱。他们用钱买货,你们就让他们买,但是不给货。拖着拖着,可不就拖垮刘家了吗?”
姚广孝轻描淡写,说得三位家主浑身发凉,得是多阴损的人才能想到这么阴险的招啊?!
这样的事在燕地本是常事,毕竟有时候牵扯的钱太多,一时周转不出来,便可以先欠着,等到周转出来再结账,
至于有一家吃了货不给钱怎么办?那就只能用血来解决问题了,燕地的民风就是这么彪悍,
可是家主们完全没想过,用这招来对付刘家,这招可怕就可怕在,在再正常不过的潜规则中,藏了一把刀子,就算刘家再厉害,也绝对反应不过来,
甚至,三人将自己带入了刘家的处境想了想,面对这招只能等死。
而且是最绝望的那种,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流干。
妖僧姚广孝,不出手便罢了,一出手就要把刘家彻底打死。
姚广孝重新闭上眼,旁若无人的念着佛经,仿佛凡俗的事完全与他无关一样,这一幕看得极其瘆人。
………
两日后,
茶马互市已经进行了两日,
一处小院内传来了刘秀狂喜的声音,
“成了!小爷我终于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