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宅院,月亮高挂,洒下来的月光照亮了院子里疯长的野草,风吹动,草丛簌簌作响,晃动的影子照在墙上如同不规则的鬼影。
阴森森的氛围让裴思心神紧绷。
“江白,我哥和元姑娘真的被那屠夫给绑架了吗?”
“我不是跟你分析过了吗?昨晚河里捞出一颗人头,今天你哥和元晓月就不见踪影,肯定和凶案的凶手有关。而且凶手为什么偏偏把三个人头交给那老陈处理?肯定是因为凶手认识他啊,而跟他关系最近的就是他的弟弟,陈石。”
“张捕快还告诉我,陈石是镇上卖猪肉的屠夫。他肯定是有把子力气的,能剁猪肉就能剁人头,最关键的是,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只有凶手才会在作案后重回案发现场。肯定是他没错了,你信我的分析!”
江白的话听上去像瞎扯,偏偏又是真的,陈石半夜来曾经的案发现场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原本的半信半疑在跟着江白跟踪那陈石来了这废弃宅院后也变成了确信。
他:“那个陈石很久没出来了,我们要不要进去?”再担心哥哥他也不会乱闯。
江白手一挥:“走吧,小心些。”
“嗯。”
——
元晓月很饿,本就因为给人做宴席还没休息好又帮着找裴意,跑了好久,现在又累又饿,而裴意的情况比她更加糟糕,他从昨晚到现在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如今是强撑着精神。
“哒、哒、哒——”
脚步声从地窖口传来,两人心弦紧绷,眼也不眨地盯着楼道口看。
昏暗摇动的光线下,陈石那张丑陋的面庞出现在二人面前。
看到他不再戴着面具遮掩,裴意的心脏直往下沉。
陈石走到他们面前眼神俯视,手中的砍刀缓缓举起。
可能是太紧张,元晓月下意识屏住呼吸,随后便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钻进她的鼻间。
是那把刀。
“陈大哥,你为什么要把我们抓来,我们跟你无冤无仇。”
陈石是一句废话都不说,元晓月只好自己来拖延时间。
冷风扫过,刀停在了裴意的颈间。
“你喜欢这个男人吧?”
陈石那如两颗石头摩擦的声音响起。
元晓月错愕,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她不敢有一丝的停顿,“不,我不喜欢他。”
直觉让她这么回答。
既然他问出这个问题,那么肯定是在意的。
女性心思的细腻也让她察觉到了某些异样。
“撒谎!”陈石的脸色狰狞,本就略显突出的眼球鼓胀,像是要脱出眼框,“你分明对他有意,不就是因为他面皮子白净!”
情绪激动中,刀尖抵住了裴意的脸,在上面落下了一道红痕。
“不过不要紧,我对刮皮很拿手,他的面皮我会一点点的撕下来……”陈石看他们的眼神如同待宰杀的猪,在他们身上流连的幽深视线激的元晓月汗毛直竖。
生理本能的恐惧让她掐紧了自己的手心,试图拖延时间的话语也卡在嘴里。
陈石对着她弯起一抹温柔怪异的笑,粗厚的嘴唇中暴露出那口黄牙:“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的情郎一点点被我刮下脸皮,然后在痛苦中剁下他的头颅,再将他的头塞进猪的肚子里。至于你……”
他对着脸色发白的元晓月柔声说:“我会对你温柔些。姑娘家爱美,我会完整保留下你的脸皮,你的头颅我也不舍得埋进土里让它被虫子啃咬,我会把你的头放进鲜花里,留在家里每天欣赏。”
他的声音越轻越头,就越是令人毛骨悚然。
火光跳跃中,他的面庞奇异中带着异样的狂热,他用粗糙的手指摸向元晓月的脸,后者哆嗦着避开。
他的手指顿在半空,嘴角的笑缓缓垂落,兴奋的情绪冷却。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
元晓月和裴意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以及陈石在静默中的蓄势待发。
裴意沉默不语,双手握成拳随时观察着面前这个男人的任何细微的动作,他注意到陈石的手臂动了。
寒光一闪,砍刀横劈而来,陈石竟在一言不发的忍耐中动手了。
“小心!”元晓月高声提醒。
裴意时刻注意着陈石的动作,他矮身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劈过来的砍刀。
陈石没有收力,那刀砍在了石墙上,发出了刺耳又瘆人的摩擦声。
裴意的躲避让他本就在爆发中途的情绪越发收敛不住,他的太阳穴跳动,眼球布满了血丝。手臂高高抬起,再次对着裴意砍去。
他发狂了。
发狂的他不再收敛,连本被忽视的元晓月也落入了他的刀锋中。
他不拘于刀下的人到底是谁,只想将他们的脑袋砍掉。
元晓月拼命地躲,可手脚上的粗绳又总是限制她的行动。
她的头发散乱,发钗落到地上叮当作响,整个人狼狈极了。
陈石挥舞砍刀的攻势越来越迅即,元晓月躲避间被裙子绊了一下,头顶的刀砍下来冷风刺人。
瞳孔中刀刃离她越来越近。
裴意踉跄着站起来用身子用力地冲撞陈石,他的身体偏移,手中的刀也远离了元晓月,逃过一劫,她大口喘息着。
可这也让陈石的理智极速下降,愤怒充斥着他的大脑,他表情癫狂,像个疯子。
手中的砍刀越发没有章理地乱砍,裴意此时本就没有多少力气,被他重重地踹了一脚后一时竟没有爬的起来。
他蜷缩着身体,眉间爬上了疼痛。
“死吧。”
癫狂的陈石这一刻又恢复如常,眼神在疯狂与平静间交错。
那把染过血的砍刀被主人用出了十成力,带着要砍断人的颅骨的残忍攻势。
“裴公子!”
裴意在破空声中闭上了眼。
“呔!吃我一棍!”
区别于绝望气氛中的活泼女声在这空荡的地窖蔓延。
那熟悉的声音让裴意以为这是他死前的幻觉。
直到那一声激动的“哥哥”将他叫醒,他不敢置信地睁开了眼。
“江白,你来了!”耳边传来元晓月的激动声,那声音又惊又喜,还带着哭腔。
视线中,陈石那壮硕的身体在他面前缓缓倒下,发出“砰”的重音,江白高举木棍的画面落在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