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来抓我啊!”
“嘻嘻嘻,我要抓住你啦!”
在裴意眼中,不远处少男少女追逐打闹的场景在绚烂璀璨的灯火下是那么的动人,连路人都为他们会心一笑。
他们跑的越来越远,似乎已经忘却了还有一个他。
他站在街道的另一头,眼睛被热闹盛满,周身却与这份热烈的景象格格不入,好似有一条分界线将他排除在喧嚣之外,远离尘世。
阿思生辰那天,他没有答应与大家一起过七夕,阿思坚持拉着他出门。
他面上拒绝,可脚步却格外顺从。
可事实证明,即便没有他,他们也一样的开心。
不,他们会更无所顾忌,更加的高兴。
裴思敛眸,大家的笑容被阻隔在外,他后退一步,接着转身离开。
……
“裴思,你跑不掉的,小子拿钱吧!哈哈哈哈哈!”
裴思回头,瞧见江白扛着江小果飞奔而来,那如山岳倾倒的气势吓得他拔腿就跑,一刻不敢放松,生怕被抓。
都忘了他们只是玩了一场“你追我赶,输的人给钱”的小游戏。
而裴意眼中少男少女温馨追逐,情意浓浓的旖旎画面也压根不存在。
有的只是奋力追逐与逃跑的刺激。
江白身宽体胖,跑起来的时候连带着风声呼啸,气势足的很,裴思下意识的心脏就是一缩,紧迫感逼上心头,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开始跑起来了。
“嗬呼……嗬……”
他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不是,我为什么要跑啊?这不过是个游戏而已!】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
“不要跑!我要抓住你了!”
江白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头皮一紧,本放缓的双腿再次加速。
“砰——”
意料之中的,他撞到了人。
“抱歉!”
还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道歉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抓到你了!”这么一耽搁,江白追上来抓住了他的肩头,“裴思,给钱吧,你输了。”
他平缓着急促的呼吸,眉眼无奈,先是准备给人好好道歉。
一张白脸面具映入他眼中,对方用粗糙的嗓音说了句没关系后便隐没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他抓抓脖子,放下此事,低头从钱袋里数出五枚铜板放进江白手心。
“呐,愿赌服输,给你的。”
“姐姐,我想吃糖葫芦!”被江白放下来的江小果一看到铜板就开始流口水。
“想得美!”江白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这是你姐我辛苦挣的钱,你要想吃糖葫芦就自己赚钱去。”
江小果一听眼巴巴地看向裴思:“思思哥,你也让我抓一轮呗?我想吃糖葫芦。”
裴思:“……不玩了,我直接给你买就是。”
“哇!果然还是思思哥好,姐姐太小气了!”
“啧,那你去当裴家的弟弟好了,别喊我姐。”
“不要!”小胖墩抱住江白的腰,抬头对她讨好地笑笑,“我只会是你的弟弟,你也只会是我的姐姐。”
江白捏了捏他的小胖脸:“嘴倒是甜。”
“嘿嘿~姐姐,我吃了糖葫芦嘴巴能更甜哦~”
裴思也被他这副卖乖讨巧的活宝样逗笑了:“好了,思思哥给你买糖葫芦。”
“谢谢思思哥!我决定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夫备选了!”
江小果双臂举高欢呼 ,裴思一愣,第一反应朝江白看去,她正在找卖糖葫芦的小贩。
他忍下心中的不自在,摸了摸小胖墩圆溜溜的脑袋:“不要瞎说,我跟你姐姐就是好朋友。”
江小果点头:“哦。”
看他什么都不懂,就是随口乱说的样子,裴思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
裴意一个人走在街头,随处可见相携游玩的年轻男女,他们彼此间的一个眼神,一抹笑容就能营造出令人心动的氛围。
他的面色平静,情绪没有任何起伏,只是无端想起了当初会用比这些男女更炽热的眼神看着他的胖姑娘。
大脑中的想法牵动着他的身体,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曾经江白向他诉说心意的那座小桥上,视野前方,一对男女也站在了他们曾经站过的那棵树下。
男子说:“我心悦你。”
女子言:“我,亦是。”
月下,花灯于河水中静静漂流。
二人一低头,一抬头,眼中情意流淌。
……
“表哥,我喜欢你。”
“江白,我只把你当妹妹。”
“不,我不相信!”
裴意望着那对男女思绪飘散,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天的场景。
那天,他说了狠话,小姑娘生气地离开,连送他的花也随手扔在了地上。
他其实后悔过,后悔自己不该说那么重的话。
小姑娘才十三岁,早前爹娘离她而去,她又怎知对待感情要如何呢?也许她也只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想要有个依靠。
是他太过苛责她了。
那束花他捡了起来,又在回去的时候扔到了河里,随着花灯一起飘向远方。
他想,也许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
那束花代表的是小姑娘的心意,而他扔掉那束花,也就代表了那份心意也被他无情抛弃。
两年的时间,那束花已不知流向了何处,小姑娘也不再喜欢他。
一切如他所愿。
“裴公子?”
桥上,元晓月带着家人走过来。
他转身向元家几人问好。
“裴公子,你怎么一个人,是走散了吗?”元晓月看了看他的四周。
“我……”
“你要找江白的话,我方才瞧见她在那个方向。”元晓月笑着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方位,“你弟弟也在。”
“多谢。”他客气颔首,没有过多的解释。
裴意顺着元晓月所示意的方向走远,元晓月定定地看了两眼,带着家人继续逛街游玩。
“裴公子一表人才,可惜了……”杨氏在人走后微微叹气,“可惜早就被人定了。”
在元家眼里,这位裴公子已经算是那江白的人了。
“晓月,晓萍,这在镇上那么久了,你们就没有遇到什么心仪的男子吗?”
女儿的终身大事,杨氏还是很在乎的。
元晓月觉得好笑:“娘,酒楼里的事儿就够我们忙活了,哪还有那多余的功夫想其他的。”
“话不是这么说,生意重要,人身大事也很重要啊。”
“娘,我知道,顺其自然嘛。不说这个了,听说前面有一家酒酿圆子做的特别好,我们去尝尝。”
“好好好,你这孩子,唉……”
元晓月带着家人笑着下桥往前边走。
他们身后,一个戴着白脸面具的人目光幽幽地目送他们走进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