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凸出的肩骨，耷拉摇晃的脑袋，老太太阴冷地盯着车上的每一个人。
“留，我要你们都留下来……”
篮子掉落在地上，黄纸洒了一地。
老太太摇摇晃晃地朝众人走去。
“不，不要过来！”
“啊！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说那些刺激她的话，如果不是你突然动手，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你不要过来，你去找她啊！是她！不要找我们！”
钱雪跟周铭这对情侣不管不顾地大喊大叫，凌清水跟祁羡也白了脸。
车内的混乱被江白的镜头捕捉，她看到那个老太太的脸怼到了周铭面前，两人面贴着面，眼对着眼。周铭眼睁睁看着老太太的左眼中流下一行黑色的泪。
“你，你死了，我儿子就，就能活……”
他看到老太太如枯枝树皮一样的手抓向他的心口，瞳孔震缩，极端的恐惧下，裤子被一股温热打湿，裤裆的布料深了一片他却无所觉。
江白正要出手，一个人比她更快，只见坐在最后面的卫衣男甩出一张符贴在了老太太的眉心，老太太的身体登时顿住，长长的指甲停在周铭的胸口。
这一手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评论刷个不停的网友。
【这，那卫衣小哥是个道士？】
【敢问小哥是茅山的，还是正一或全真？】
【张天师后人？】
【我早就说过这小哥这么帅肯定不是一般人。】
【不是，你们还当真了，明显是演戏的好吧！】
【主播，你把镜头对准一点呗，我们看看那张符。】
“行。”江白在众人跟个木头人似的不动时，走到眼珠子在眼眶里咕噜噜转个不停的老太太面前，镜头直对着她的脸。
【妈呀，吓我一跳！那眼珠子……】
【那些说是演员的，演员的眼珠子能跟个玻璃球似的转？】
【那张符……呃，看不懂。】
江白正观察着那张黄纸符，卫衣小哥走过来，打了个响指，接着所有人都看到那张符无风自燃，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至老太太的全身。
“啊——”
老太太发出一声似人非人的，刺耳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惨叫，而后在火光中被焚烧，众人又惊又惧地看着这非自然的一幕，亲眼看着老太太在火焰中张牙舞爪，最后变成了一捧灰。
卫衣小哥将这捧灰用一张黄纸铲起来，将纸折叠好后放进了口袋。
江白将全程都拍了下来，直播间里的网友炸了。
【这，是魔术？】
【不，是道术。】
【不，是法术。】
【不，是我的心有所属。】
【……】
【上面的，一边玩儿去！】
【如果这也是演戏的话，那只能说是绝活。】
【全程直播，可是一点剪辑都没有。】
【我反正没看出什么特效。】
【所以我们碰到真大师了？】
【主播主播，你一定要跟这个卫衣小哥搭上关系啊，你可是我们认识大师的唯一人脉！】
【大师都是高傲的，主播切记不可太谄媚。主播你能帮我求一张发财符吗，我给钱！】
【我，我，还有我！】
【不是，如果这卫衣哥是真大师的话，他为什么还会上错车？被迷惑了？】
【你们还记得之前这位小哥跟主播说过什么吗？】
【“不用给我看了，我们现在坐的的确是殡仪车。”他好像是这么说的吧？】
【当时我没多想，现在看来这位小哥早就知道了，怪不得那么笃定。】
【但他还是着了道啊，不然也不会上了殡仪车，最后还是被主播叫醒的呢。】
【所以他是有点本事但本事没那么大？】
【本事不大能直接灭鬼？】
【也可能是这鬼太弱鸡了。】
【只有我觉得主播也不同寻常吗？不像一般人。】
【……】
不说网友，江白他们这一车人都没想到低调的卫衣小哥还有这一手，惊讶过后便是狂喜。
“大师！”钱雪的反应最激烈，她不顾受惊的男朋友，从座位上站起来挤开周铭走到卫衣小哥面前，“大师，您好厉害呀～多亏了您出手，不然……”她当场就哭了起来，嗓子甜腻腻的，听的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卫衣小哥，也就是秋词，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去照顾你男朋友吧，他被吓得不轻。”说完就回到了座位上。
钱雪愣住，她自觉自己容貌不差，而且还特意示弱，结果这男人的态度未免太冷淡了。
【哈哈哈，卫衣小哥也闻到了茶香味吧。】
【卫衣小哥：死绿茶，看剑！不，看符！】
【既然有灭鬼符，就没有灭绿茶的符吗，我急需一张。】
【这女的嗓子还夹起来了，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她现在的声音跟之前很不一样吧。】
【前一秒：都是你的错！（扯着嗓子）；后一秒：小哥哥～（娇羞）】
【她男朋友差点被鬼伤了，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看看她男朋友怎么样，啧啧啧。】
【你们也别说人家了，谁直面鬼能淡定，人家小姑娘也是被吓坏了。】
【没错，太过害怕的情况下会本能地找觉得自己能依靠的人吧，她男朋友一看就不可靠。】
【欸，你们看，车停了。】
第二次车停，车门打开，而这一次并没有人上车。
车门外黑漆漆的，车内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司机为什么会突然停车。
最后先动的是江白，因为直播间的祖宗们希望她下车看看，还刷了一波礼物，榜一还送了一个嘉年华，金主这么大气，她当然不能扫兴了。
江白下去后，其他人一时犹豫着没动。
凌清水：“我，我们要下去吗？”她下意识看向秋词，毕竟他可能是他们这一群人里唯一有能力的大佬。
“我要下车。”没想到最先开口的是祁羡，他松了松领带，拿起公文包往车门走，“这辆车不知道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要是一直开，你们说，我们最后会到哪里？别忘了，这是一辆殡仪车，载死人的。”
他向来奉行求人不如求己，就算那个卫衣男再有本事，他也不会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别人身上。
祁羡下去了。
凌清水见状，犹豫片刻，咬咬牙也拎着包跟着下去了。
是啊，这是一辆殡仪车，谁知道会把他们带到哪个鬼地方，而且中途就不会有其他未知的东西上车了吗？
她下了车走到车头，当看到车头上面真真切切的【殡仪】两字时，后知后觉的恐惧涌上心头。
直到这一刻，她才完全相信了江白的话。
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殡仪车，如果不是那个主播叫醒了她，她是不是会一直沉睡，然后……
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不敢再细想，连忙跟上前面的祁羡跟江白。
“大，大师，我们要下车吗？”
钱雪见江白三人都走了，无措地看向秋词。
“这辆车比刚才的鬼要厉害的多，你们想待在这里也可以。”秋词瞥了她跟还晃有些晃神的周铭一眼，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从容地下了车。
钱雪见状，哪里敢逗留，连忙跟了上去，男朋友被她抛掷脑后。
“大师，等等我！”
车里只剩下周铭一人，他一个激灵，匆匆跟下了车。
“碰——”
车门关闭，大巴车缓缓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