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你就是个怪物!”
“滚出我们村子!”
“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把怪物带到我们村子!”
“他是被上天诅咒的!”
“杂种!贱种!滚出我们村子!”
“打死这个怪物!”
从小,流影便是在这样充满厌恶的谩骂声中长大的。
从小,别人都说他是一个父不详的杂种,她那傻子娘亲怀的是怪物的孩子。
从小,他和娘亲相依为命,生活在远离村庄的破草屋里,偶然下山听村里人编排,娘是逃荒来的,那时便已怀了孽种。
很小的时候,他并不认为自己和其他孩子有什么不一样,但也好奇自己的左眼为什么是天空的颜色,他问娘,但娘回答不出来。
再后来呢……
他记不清了。
只是那时人们眼中的畏惧和恶意刻在了他心里。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就因为一只眼睛,别人就可以肆意地咒骂、伤害。
某一年,天上没有下一滴雨,村里的人认为是他的错,要拿他当祭品。那个傻子一样的娘亲却仿佛聪明了一回,在村民们拿着柴刀上山时带着他逃了。
娘死了,不是被村民杀死的,而是在带着他逃亡的第二天毫无征兆地倒下了。
他成了孤儿,后来被杀手阁的人看中成了他们手里的一把刀。
对于杀人,他也逐渐变得麻木。
那些谩骂,嘲讽,恐惧,厌恶……也在他戴上眼罩后统统消失,只剩下了对于死亡的畏惧。
可原来,他的蓝眼睛并不特别吗?
流影望着江白毫无说谎痕迹的眼眸,心中哂笑,回想这些年他因这只眼睛遭遇的,只觉万分可笑。
他的人生,好像都是一场笑话,是老天对他的戏弄。
看他这一身低气压,江白刚想再宽慰两句,就听这人再次问道:“所以你不怕吗?”
这是还不相信她的话?
“怕啥,姐连绿眼睛的都见过,还怕你?”江白不屑地嗤笑一声,“小伙子,你就是见识太少了,猫你总见过吧?那很多猫的眼睛颜色跟你一样一样的,鸳鸯眼的品种都有。既然猫可以,人怎么就不行,你说对吧?”
当然,她也能理解这人的心理,毕竟当自己是那个异类时,容易遭到排挤,心里确实会很难受,不是谁都有一颗强大的心脏的。
这跟现代不一样,现代很多人追求的就是独特跟与众不同,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存在,但封建朝代的人需要的是合群。
“我走过很多地方,你不知道,有很多人还羡慕你这种眼睛呢,当然了,现在的你应该是理解不了的,我给你时间慢慢消化,消化完了记得给我银子。”
江白边讲边把柴火扔进火堆里,架上的烤鸡也慢慢熟了。
这次她再提起钱,流影不再说自己没钱了,而是说:“我身上的银子花完了,剩下的在钱庄。你要多少需要去钱庄去。”
哦豁,看来她说的这些废话还是有用的。
这家伙某一方面来说还挺单纯的。
“小伙子,姐就知道你是个有格局的人,咱就说,这命多重要啊,咱得好好享受,可不能轻言放弃!最起码,你现在能吃到大鸡腿。”
江白一高兴,从烤鸡上撕了个大鸡腿给他。
流影犹豫了下,看江白一直伸手,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
“多谢姑娘。”
“甭客气!姐一向大方!”江白一挥手,豪爽地啃起鸡腿。
流影看她吃的那么起劲,抿了抿唇,也低头吃起来。
一时间,洞穴里只有火星子燃烧的声音。
……
吃饱喝足后就要考虑接下来的事了。
如今江白最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是带着流影走出大山,然后让他带她去钱庄拿钱。她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流影没有异议。
他很少表达自己的看法,至少看上去挺好说话的,虽然人冷冰冰的。
晚上,江白躺在洞穴里很快睡着,流影望着燃烧的火堆看了一夜。
——
“流影,你是得罪了什么人吗?我捡到你的时候你伤的可重。”
经过一整晚的休息,隔天一早江白二人就决定寻找出去的路,两人也互通了姓名。
流影受伤太重走不了,所以他现在在江白背上,大概是第一次被人背着走,身体紧绷不自然,捏着江白肩膀的力道有些重。
江白则跟个没事人一样。
她背过的人太多,也不差这一个。
“你听过《无天》吗?”流影问。
江白:“没有,这跟你得罪人有关?”
流影:“嗯,《无天》是一部功法,可以破碎虚空的功法。”
江白脚步停了下来。
“破碎虚空?真有这样的功法?我还以为是假的。”江白想起江湖上流传的关于这部功法的各种似真似假的消息,“但这部功法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这功法在你这儿?”
流影:“是那些人以为在我这里。”
江白:“懂了。”又是一出阴谋大戏。
“不过那些追杀你的人为什么会认为这什么《无天》在你这里?”她抛出了一个又一个问题,是真的对这部功法好奇,原以为是假的,结果居然是真的。
流影顿了顿,忽问:“你知道翠烟门的凝嫣长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