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过步消过食,江白以为自己能歇一会儿,哪知崔瑕又带着她进了书房。
崔瑕端坐在位置上,铺开宣纸道:“帮本宫磨墨。”
“是,殿下。”
江白是第一次磨墨,手法很生疏,崔瑕并未催促,而是拿起毛笔开始在纸上写起什么。她也懂得目不斜视的道理,没有偷看,专心研磨。
不知过了多久,崔瑕放下笔。
“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去休息吧。”
“是。”江白告退,走了两步又停下,“殿下,奴婢的住处……”
“差点忘了,本宫让人带你去。”
……
江白望着面前的住处微微微微惊讶,这真的是给丫鬟住的吗?跟她之前住的相比,也太过奢侈了。
不说多豪华,但起码赶得上一些富户了。
她踏着虚浮的步伐走进自己以后的小,不,是大窝了。
卧室很宽敞,家具很全,她最喜欢的就是房里的窗台,位置很好,阳光能充分地照进屋子里,晒的人暖暖的。
她再细看,发现屋里一尘不染,很明显被人提前打扫过了。
这……
崔瑕是不是贴心过头了?
这是一个小丫鬟的待遇吗?
江白心有怀疑,但又摸不透这人的心思。
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把她已经“换主”的事告诉顾公公。
——
“此番刺杀,竟然是本宫那个太子皇兄的手笔,看来是恨透本宫了。”
“不过三皇兄竟愿意把这个消息告之于你,还真是稀奇。”
“他有说什么条件吗?”
“……有,对了殿下,我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背后似乎跟二皇子殿下……”
“二皇兄?呵……”
“话说回来,三皇兄的条件是什么?”
“没什么,殿下,时辰不早了,你也累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
……
沈浮走后,七皇子沉吟:“竟然瞒着本宫,究竟是什么条件?而且,三皇兄居然会找沈浮……”
——
当崔瑕的丫鬟是一种什么感受呢?
江白只能说:安逸。
那些粗活都不需要她,她每天要做的就是给崔瑕倒倒水,擦擦手,饭后陪他走走,有时再帮他磨磨墨……
相比以前的日子,是真的清闲许多。
最关键的是,月俸一点不比在沈浮那儿的少!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崔瑕去睡觉了,江白无事做,就拿起话本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桌上摆着不少零嘴,足够她消磨时间了。
话本子是图话结合,通俗易懂,主要讲的是一个大家闺秀被负心汉伤了心剃度出家,结果在背地里养起男宠的事,其中言语大胆奔放,行为狂野火辣,插在文字中间的图片也是栩栩如生。
江白看得津津有味,大牙不知不觉间就龇出来了。
“嘿嘿嘿~”
“在看什么,这么开心?”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江白吓了一大跳,连忙把书扔到桌上,站起行礼:“殿下午安……”
“嗯,在看什么?”崔瑕这么问,人已经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桌上那本被主人随意丢弃的话本子上。
“奴婢,奴婢在看……”江白哪好意思说,支支吾吾的,想阻止崔瑕翻看,她这个身份也不合适。
“《大家闺秀背后不为人知的隐秘》?”崔瑕直接把名字念出来,江白尬的脚趾抠地,却见崔瑕还不停翻页。
一时间,只有纸张翻开的哗哗声。
“原来你喜欢看这种……”崔瑕的目光似有深意,江白死命垂下头。
“奴婢,奴婢就是一时好奇。”
“好奇男宠吗?”崔瑕挑眉,“还是好奇尼姑可以养男宠?”
江白:“……”
“殿下,奴婢,奴婢……”
“不必跟本宫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
江白:“……”
“你喜欢看话本?”崔瑕把书放下,转头问她,接着视线又下移,落在了那已经吃了大半的零嘴上,眼神微闪,“还喜欢看话本的时候吃零嘴?”
“嗯……一般般吧。”
江白尴尬地应着,忽然察觉崔瑕凑近,她下意识后退。
“别动。”
他说。
她不动了。
然后——
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江白骤然瞪大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对方鸦羽般的睫毛微遮住了眼眸,捂住她的大掌温热有力。
这人想干什么?想捂死她?因为她不工作看话本?
这还没完,这人又伸出另一只手盖住了她的额头。
最后,她只剩一双懵逼的眼睛露在外面。
而崔瑕,就这么看着她。
江白:“……”
不是,这人到底要干嘛,给个准话啊!
也太奇怪了!
崔瑕太奇怪了!
自打江白换了崔瑕这个主子,她就觉得这人古怪,现在更古怪了。
“殿,殿下?”她试探性地开口,声音从崔瑕的掌心里传出,感受到那股湿热,崔瑕松手,望着她困惑的眼神道,“没事,只是应证一件事。”
江白:嗯?
崔瑕并没有主动为她解惑的意思,说完这句话就自顾自走了。
“什么玩意儿?”江白搞不懂,她摸摸头发,继续拿起桌上的话本子看了起来。
……
路上,崔瑕摩挲手指,唇角上扬。
抓到你了,阁下。
——
这天夜里,崔瑕喝的醉醺醺回来。
“殿下,您没事吧?”江白扶着站都站不稳的崔瑕,语气关切。
她知道崔瑕外出应酬去了,但没想到醉的那么厉害。
“无,无事,扶本宫进房。”
“是。”
扶他到床上坐下,崔瑕伸展双臂。
“帮本宫更衣。”
“是。”
江白面色如常地给他宽衣解带,崔瑕面带潮红,就这么垂眸看着面前的脑袋转来转去。
等只剩一件里衣后,崔瑕又命令,“给本宫倒杯水。”
“是。”
江白把水杯递过去。
崔瑕醉意朦胧的眼直勾勾盯着她:“本宫没力气,你喂本宫。”
江白手一顿:“……是。”
喂好水:“殿下,您还要喝吗?”
“不用了。”
“那殿下,您休息,奴婢就先……”告退了?
倏地,崔瑕伸出手一把拽过她,把她拽到自己身边。
江白:嘿!不是说没力气吗?
她哪里想到崔瑕会突然干这种事,也没提防。
好在她及时反应,一把撑住了手边的床主柱子,“殿下,您怎么了?”
崔瑕却皱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陪本宫坐坐。”
“……哦。”
看来是真喝醉了,言行举止颇有些幼稚。
“小白,你娘还活着吗?”
这什么唐突的问题。
“回殿下,活的好好的。”
“真好,本宫的娘早就死了。”
“……呃,殿下节哀?”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不哀了。”
“…呃,忘记伤心事,拥抱新生活挺好的。”
“我娘是上吊自尽的。”
连【本宫】都不用了。
“……”
“她不爱我。”
“她恨我。”
“她抛下我走了。”
“你有娘,我没有。”
“殿下,这不挺巧,我爹刚死。你有爹没娘,我有娘没爹。我们都是苦命人呐~”
“那我们挺配。”崔瑕转头,目光幽幽地看她。
“不不不!”江白连忙摆手,“奴婢怎么能配殿下呢!奴婢,呃……”
崔瑕睡着了,脑袋枕着她肩膀,呼吸平缓。
她叹了口气,扶起他脑袋把人塞进了被窝里,然后悄悄出去了。
江白关门,抬头望着天上的星子,不禁感叹崔瑕身世的可怜,但这人骗别人感情,还把人杀掉,杀妻称帝。
再可怜又如何呢?
坏人,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