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转黄再到凋零,秋天一眨眼就过去了。前些时日偶尔还会感到暖意,如今温度降得太快,只剩下刺骨的寒冷。
“公子,您快些回屋吧,小心发热。”小厮焦急地站在一旁劝道。
“我再练一会儿。”安隐站在光秃的树下挥舞着木枝,院子里不断响起破空声。
“你又再练这些东西了?”
“小主子。”小厮连忙行礼。
“主子,”安隐怔愣停下手中的动作。
江白站在树下摸了摸从粗壮的树面,枯黄的叶子被踩在脚底下发出脆响。
“你平常都是用树枝当剑练武吗?”
安隐低头望了望手里的枝条,“我……”
男子是不应该做些粗鲁的事情的,应该弹弹琴,绣绣花,文雅一点,这是这个社会赋予男人的意义,即便安隐在这个时代有些离经叛道,可他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很难从中跳脱出来,所以尽管他喜欢一些“粗鲁”的事,面对江白的问话依然无言以对,甚至有一种被大人发现自己做错事了的感觉。
见他磕磕巴巴的样子,江白又问:“你这样不冷吗?今日气温还是很低的。”
安隐摇头,方才他一直在脑海里记动作,哪想到其他。
“我之前说过,别让你继续做这些事了吧?”江白话音转变,脸上也没了笑容。
“是。”安隐攥着树枝,指尖无意识摩擦枝干粗糙的表面。
“你为什么不听?”
“……”
“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江府,不是你自己家!”
“你要是得了病,传染给我怎么办?你负得起责任吗?”
“我,我没有……”
“好啊,你不是喜欢这些吗?现在就把刚才的那套动作做给我看。”
“主子,我……”
“还敢顶嘴?”
“……我,我知道了。”
空旷的院子里,一个俊秀的少年郎挥舞着树枝,动作潇洒流畅,宛如剑客。只是此刻,他鲜明的脸庞上,两道剑眉微微蹙起,郁结的情绪带到动作里,少了先前的肆意多了一分肃杀。
江白坐在离他不远的躺椅上,喝着热茶,静距离地欣赏少年的朝气。
虽说安隐已嫁为人夫,但他不像崔秀明一样沉稳,也不如水流春那般温软乖顺,即便被困在后院,他也未失去鲜活气,永远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虽然他本就是少年郎的年纪。
看了会儿,江白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安隐。”
太过专注导致安隐没注意到身后的江白,手里的枝条朝着她的脸挥去,他脸色大变,“小心!”
却只见江白撇头一躲,伸手一拽,安隐一个转圈就转到了江白怀里,女人站在身后将他揽在怀里,低声暧昧:“怎么,投怀送抱?”
两人在一张床上都趟过好多次了,可安隐依旧红了脸:“主,主子……”
“好了,不逗你了。”江白松开他,安隐脸上的红晕依旧没退去。
“我等会儿要去上课。”江白说,她走之前拍了拍他的屁股,轻笑,“如今天气寒冷,你早点上床给我暖被窝,省的将你主子冻出病来,到时候你可就没有人疼了。”
她走了,安隐站在原地看了看断掉的枝条,转身回屋,风吹过,带走他脸上的燥热。
晚上,江白如约定的去了安隐的屋,去时发现安隐果真如她交代的早早进了被窝,她满意地笑了笑脱下鞋袜钻进了被窝,一把搂过美人吹灯睡觉。
——
第二日下午,江白久久等不到谢先生,结果听闻奴仆说先生感染了风寒,来不了。
那她今天不就是不用上课了,江白喜笑颜开,转念又想到她这反应太没人性,眼睛嘴巴动了动,露出一副哀相,“先生居然生病了吗,真是让人担心啊!既如此,就让她在家多休息几天吧,等好了再来给学生上课。”
“……”
当天晚上,江白就去了花楼。
今夜该是水流春侍寝,他久久等不到江白过来,问了小厮一句,才知道她又去了花楼,大抵要夜不归宿了。
他看了看外面的月色,熄灯睡下了。
——
江白顶着龟公谄媚又似要吃人的目光上了二楼,然后在拐角处看见了晏兮,他正看着她。
“江女郎,好久不见。”
……
“女郎别来无恙?”
茶水声响起,一盏茶被推到了江白面前。
江白把茶一饮而尽,“呵呵,挺好挺好。”
这可是上好的碧螺春,晏兮见她牛嚼牡丹的样子就来气。
“我想也是,这花楼是让人纾解快乐,放纵欲望之地,女郎来过那么多次,有美人作陪,怎会过得不好呢?”晏兮对着她笑,只是嘴角的弧度是那么虚伪。
“没错没错,我也觉得很快乐,哈哈哈!”
“……”
晏兮深呼吸,又给她倒了杯茶,“是啊,这楼外的人总是快活的,哪像我们这些楼里的,身不由己,被人……即便厌恶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您知道吗,这楼外的人啊,一边享受着我们的身体,一边又鄙夷我们的肮脏,我们啊,就是一个陪笑的,您说是不是?”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江白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茶。
晏兮一哽,忽然拽下左肩处的衣服,露出一点玉莹莹的胸膛。
“咳咳!你要干什么?”他突然这样,江白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
晏兮用手指划过肌肤,抬眼,眼尾上挑,“女郎还记得那天对我做了什么吗?”
“呃……”江白心虚地搔搔脸,这是正主兴师问罪来了啊。她脑子转动,小心组织语言解释,“那天,嗯……我看你那个样子不对劲,我也没有解药,我呢,也不干那乘人之危之事,我也是出于担心的目的,所以……咳咳,手段激烈了点,你不会介意吧?”
“我要是介意呢?”晏兮看着她飘忽的眼睛。
“啊?不能吧?”
“女郎给我造成的疼痛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呢。您知道做我们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身体,可那天之后,我的身上尽是些丑陋的鞭痕,爹爹不知骂了我多少次。”
“我……我也没多用力吧?”
“可是我真的很疼啊……”
“喂喂,除了那鞭子……我可什么都没对你做啊,我也没破你的身,而且,我还搭了几两银子呢,我多亏啊!你可别赖我,都是你那爹爹干得好事,你找他!”江白急匆匆地撇清自己。
晏兮见她这样,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