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也是一个美国海军士兵，但最终，他和他的船，得到了如此的结果。
断粮、偏航、自相残杀，乃至成为一个可怜的疯子。
用人腿骨作武器的残酷、且可怜的疯子。
“通知圣迭戈来接收这条船。”
算上这个疯子，船上总共发现了46个人。
这应该就是全部的了。
獾上也就带了四五十人罢了。
连法利亚都没有办法收集到让驱逐舰满编的水手和海员，这样一艘没有基地的孤舰显然已经做到了最好的程度。
已经确定，船体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是内斗过程中，有人打开了通海阀，而灌水自沉的过程中，又被其他船员关闭了段仓水密门挽救。
可能还会有海员被关在了进水的后半段的里面。
所以，福斯特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倾斜严重，而内部则是严重进水，还失去了全部动力。
只能随着海风慢慢跟随洋流运动。
不过，法利亚无法分析出它的确切路线。
船上的航线记录器，也就是航海黑匣早就已经在船员内斗之中被严重损坏。
那是1985年制造出来的。
所以……
被子弹打碎，又被咸湿空气侵蚀的黑匣子显然没有任何修复可能。
如果法利亚还好奇这艘船的经历，那么只能从那个疯子入手。
船上的东西大部分都因潮湿而腐蚀严重。
这疯子的身份和名字都没有办法确定，想通过寻找船上留存的线索来分析出更详细的事实实在太难了。
而想要让这疯子打清醒过来对法利亚说实话，也不见得会简单到哪里去。
“我们……回去吧。”两个老海员失望了，一致认为到现在所做的事情已经足够。
“不需要再看看？”领队包扎着自己的伤口，问老海员。
已经够了。
他们想要看到自己曾经同一序列战友有点好的结局。
但是每一次他们都会失望。
被美国政府当做叛徒，下达攻击命令袭击。
被当成弃子，提防又要利用至死。
或者是真的叛出去，落得一个成为鬼船的下场。
结果到头来。
他们这一批加入法利亚的人，却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可是……
他们只是面对美国政府的质疑和无端指责时懦弱的躲在港口里，在灾变来临的时候，开上小艇躲到海洋外的小岛上做缩头乌龟。
什么都没有做，却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他们应该高兴。
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作为军人，他们不配。
作为战士，他们更不配。
这总是让他们觉得自己是苟且偷生的懦夫。
“……”领队没说什么。
只是带着登舰小组撤离，朝着餐厅那边走去。
然后和旗舰上来另外一个登舰小组会面，互相交流各自的发现和总部给的新命令。
圣迭戈那边已经收到了消息，一艘高速拖船正在朝着福斯特前进，他们会过来把这艘军舰拖回圣迭戈军港。
登舰小组设置好无线电信号发射器以后，就准备离开了。
到时候拖船会根据无线电信号寻到这艘船，然后把它推回去。
任务结束了。
一艘末日孤舰被找到的。
结局很不好。
但这一定不是最后一艘末日孤舰，美国海军，这颗星球上最强大的一支海军，满世界部署舰艇的海军。
绝对不会只有这一艘船会上演“末日孤舰”的剧本。
还有核动力潜艇，核动力巡洋舰以及更多的，航程更长的，执勤续航能力更强大的航空母舰散落在海外。
它们上面的海员们不会轻易放弃希望，就像是法利亚人坚定的生存理想那样。
“这里是獾，已经结束对福斯特dd-964舰艇的探索，请求归队。”
“这里是佩德罗舰队长，准许獾请求。”
“收到，正在返航。”
獾要归队了。
没有多看一眼福斯特号。
和那艘锈迹斑斑的同级护卫舰不一样，獾舰燃料充足，日用食品物资丰富，甚至船壳都被刷了全新的防护漆，甲板上也涂装了灰色的防滑除锈漆。
它的光鲜亮丽和福斯特那伤残一般的惨状的形成鲜明的对比。
探索持续了两个半小时，已经严重超时。
而第二个登舰小组的来临，也正是旗舰对拖沓的獾舰的委婉的提醒。
獾提高速度朝着舰队追去，去完成它所需要完成的出航任务。
下午的北半球阳光柔和又不刺眼，但同样的，亮度也不足以让獾上的海员们看清楚远处的福斯特。
就像是曾经的两个姐妹。
如今一个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甚至于衣不遮体。
寻找不到目标，更失去了她曾经坚强的家园。
而另一个满载希望，充满活力，被她所倚靠的灰烬上重生的国家信赖。
信心十足的走向未来。
老海军有点些伤感。
看到这样一幕，又怎能不伤感呢？
曾经强大的霸主，一个说一不二的超级帝国崩塌了，破落了。
结束了它或光辉或无耻的一生。
人总是会有恋旧的情绪。
为此面露哀伤，也是人之常情。
“别瞎想了，抽根烟？”
“你哪来的烟？”
“你抽不抽吧……”
“抽！”
老海军从同伴手里抢过用墨西哥烟叶卷的烟，又借用同伴的打火机点燃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
“今天晚上吃什么？”刚才还露出一副哀伤表情的老海军变得眉飞色舞，向同伴打听着晚餐的内容。
“土豆炖牛肉，好像还有番茄肉酱披萨吃，我听那个厨师说的，有些带上船的番茄酱要坏掉了，必须提前消耗掉。”
“什么！太棒了！”
好像刚才那个缅怀着蓝星第一海军的强大的那人和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老海军现在已经完全把什么狗屁的美国和海军丢到九霄云外。
他现在只不过是个想要多吃两块的牛肉和披萨的法利亚水手。
人都是现实的。
“对了，领队怎么样了？”
“他呀，没大事，就是肋骨骨裂，多吃点好的，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
“嗯，那个疯子呢？”
“被直升机带走了，这时候应该都到旗舰了吧。”
“算逑，走走走，我等不及要尝尝披萨的滋味了……”
老海军和同伴抽完了烟，在甲板上吹了一会海风，然后勾肩搭背的走回船舱。
船舱里一直开着空调，温度适宜，空气也很干爽。
他们可不愿意在咸腥海风里遭受摧残。
还是军舰里面舒适
还是法利亚的军舰，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