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藤兜砦的军港驾船来到海只岛。
天空已经浮现出了晚霞。
珊瑚、巨贝、宫阙屹立的奇幻海岛,再一次浮现在了姜逸的眼前。
粉色长发,蓝紫头饰的少女已经等待在沙滩之上,海风带起她的羽披,吹起鱼尾般的长发和飘带。
白色长袜下的双腿,亭亭玉立。
她的旁边是五郎大将,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一副似乎永远不脱下的轻装甲胄。
一队海只岛的士兵持兵列成两排,在中间留下广阔似乎迎着月光的道路。
天上,也确实有明月已经高悬,而落日也还未完全落下。
日月齐辉,海浪起伏。
真珠璀璨,珊瑚如树。
“恭迎……天藏御龙君,四海之主,太一神明,位临海只岛!”
珊瑚宫心海带着莫名的笑意,微微行礼。
作为海只岛领袖的她,本不该对任何人行礼,但姜逸有这个资格。
五郎和后方的军士一同行礼。
此礼,敬深海和明月,敬……龙蛇之神明。
姜逸立于船上,并没有急着踏上海滩,他的身后哲平微微低头弯腰。
目光望去,在那岛屿上,有着一双双复杂,忐忑,期待,犹豫,抗拒……包含了众多情感的眸子。
那是海只岛的居民。
“此神名,何解?”姜逸白衣飘荡,出尘超然,气质从和光同尘的平凡向着神明的高远无尽延伸,于是天和海,日和月,万千浮光,为他披上了新的衣裳。
他的话语淡然而温和,平静而趣味。
眼前的海只岛,还算不上他的信徒,他也算不上他们的神明。
神明之尊号,展现的是神明之权能,凡人之诉求。
他听懂了,但需要珊瑚宫的人们为他准确的解释一遍。
大蛇的因果不可避,人心的流转却似被海浪拂过的沙,变化万千,时藏于海。
“盐池天藏,资育群生。”
“天藏,盐也!”
珊瑚宫心海笑着解释,“没有生物不需要盐,可脱离盐的存在,此为您之权能。”
“由小见大,天藏是恩赐。”
“天藏,是天之物藏。”
“天地之物藏,田中粮食,山中矿石,海中珠宝……其丰收丰穰皆在您一念之中。”
“我们已经见过这样的奇迹。”
姜逸点头。
太一,生万物。
星之丰饶,雷之丰穰,盐之丰收,地之丰裕……掌控的众多法则和权能,让他可以一念让水稻、小麦生长;让地脉之中衍生无数充满灵气的矿石;让海中的珠宝化为万千,使得游鱼、珊瑚在岛边数之不尽。
此为财富,天地恩赐于凡人的财富。
而他是可施展这恩赐的神明。
天地之物藏,无所不包,日月之下,天地和四海的宝藏,皆在神明的意念之下。
“御龙!”
“龙者,元素生物之顶点,神通广大之生灵。”
“真龙,呼化风雪,呵为雷霆,掌水火日月,游荡于天,居于四海。”
“凡物之福祸,祈于龙君!”
“见那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见那地裂山崩,洪水滔天。”
“龙为海,龙为山河,龙为自然之天象。”
“您御使之权能,不正是如此!”
珊瑚宫心海的话语回荡在海天之间。
更别说,还有一些没说出口的话。
在无尽的隐秘历史中,龙蛇本就同卵而生,一体而出,姜逸之神位为大蛇奥罗巴斯权能辅助而出,蜕变而成。
龙蛇起陆,君临大地。
深海权能,四海之主。
虽不再是海只之名,不再掌控诸海,但掌控天地之物藏,掌控日月山河,海中万灵。
资育万物,恩泽众生。
姜逸听着珊瑚宫心海的解释。
“真是……朴素中带点狂呀!”
海只岛珊瑚宫的子民终究是对他带有点期盼的。
贫瘠的海只岛,渴望一种富裕,农业、渔业、矿业……的富裕。
天藏御龙君,天藏是盐神,是稻荷神农神,是鱼神,是矿神,是龙神,是海神,是日月神……是造物主般慈悲恩赐于凡人一切的神。
由小到大,概念可不断延伸。
而御龙,提瓦特的龙是什么样的存在呢?龙之龙王,可是昔年掌控世界的主宰。
姜逸是龙非龙,而是御使龙的君王。
又是何等的狂妄呢?
白龙者,若细说上来也可称为盐池龙王,深海龙王,月光龙王……来让人追求那高高而上的位格。
丰饶和毁灭,这是不朽的龙呀!
凡人福祸旦夕于我,不过一念。
但黄庭仙道,体内百神,万神皆我,故可得无量神权,故为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可成长为原初的造物主。
百神,皆是我仙道的化身,仙的化身。
这个神名,我喜欢。
所以,我这个位于红尘的神仙,收下了尔等对我尊称。
以后,唤我神明,吾天涯海角,自然有感应。
姜逸迈步,沙滩之上,日月浮光铺地,海浪为歌。
“那么,请神君移步。虽然算不上庆功宴,但我们也开了一个小的宴会,来欢迎您的到来!”珊瑚宫心海让位道。
神君,是海只岛居民对神灵的称呼,昔年以此称呼海只大御神,奥罗巴斯,远吕羽氏尊。
“和谈尚未到来,战争算不上结束,盟友之遨……客随主便!”姜逸笑着说道。
是的!
虽然搞了这么大一个阵仗迎接,但他们确实还只是盟友。
海只岛的居民想要一个可以和雷电将军对话的神。
一个可对抗雷神的神明,来对抗雷电将军展现神明权能时那浩大力量带来的意志消磨。
姜逸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不论是这位神明如何获得了奥罗巴斯大人的权能,但都可视为继承者,海只的二代神明。
他展现的仁慈,展现的力量,特殊的身份……让他们都并不如何的排斥。
有人说过,信仰死去的神明并不是什么好事。
奥罗巴斯已经死去,他们或许真的需要一个活着的神。
绯木村的发展,那粮食,那田地,是让人羡慕的。
而且,已经有人在偷偷的信仰了。
但……
还有更多的人摇摆不定,犹豫不决地需要更多时间的思考。
这场欢迎,是人们的意愿,但不是最终的决定。
稍许的反对之声,也在月光和海浪之中。
姜逸和珊瑚宫心海位于宴会的主位,宴会上的佳肴是尽可能的丰富,护卫海只岛的士兵打起精神,警惕愚人众残党和海寇们的突袭。
杯盏交错,神明望着凡众,凡众聆听神音。
有人酒后失言。
“‘眼狩令’结束了?”
“但雷电将军和雷电将军麾下的天领奉行并不可信!”
“谁能保证天领奉行不会半路变卦?谁能保证雷电将军不会颁布下一次眼狩令?”
囔囔的人被人扶下。
“海只岛向往和平,但也要有自保的能力。”宴会的最后,是一片乱象。
人们七嘴八舌地借着酒劲议论海只岛的未来,议论天领奉行和雷电将军。
“神君大人恩赐的粮食大米麦仁,真是又香又饱!”有人上前,向着姜逸敬酒,“可惜呀!如今还不好出海捕鱼!”
“虽然幕府的战船全部撤退了,但岛外的流寇、愚人众和各种魔物,还是不少。我们望泷村村民的小船,出海的话,只能祈求奥罗巴斯大人的庇佑。”有人向着天空。
篝火倒映着月光,还有边上那发光的珊瑚。
珠贝如华,宫阙居于海雾之上。
“奥罗巴斯大人从海渊而来,力量残留在海渊之下。真想有一天,回去看看呀!”
“不!重要的……是海只岛土地的‘圣土化’呀!我们根本种不了多少粮食。”有人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珊瑚宫大人,要举行‘海只御灵祭’了吧!也不知道圣土化能不能逆转!”
“要相信珊瑚宫大人!”
“诶!还是失败,就得派人去‘渊下宫’了。”
“海只大御神的权能,会回应我们吗?珊瑚里残留的力量,还可继续庇佑吗?”
一群人在远离主位的地方,悄悄交谈。
但他们相信,他们的话语,可以被姜逸听到。
姜逸喝着酒,珊瑚宫除了珊瑚宫心海作为领袖外,还有各方势力臣服聚集在珊瑚宫之下。
这场宴会……有点意思。
他不喜不悲,听着各方遮遮掩掩,又展现的诸多诉求,看着海只岛那因为他到来,而涌动起的暗流。
善意的,恶意的,期待的,抗拒的……
“抱歉,宴会中的人越来越多,倒是吵闹起来。”有巫女来到珊瑚宫心海旁边禀告人们的议论,珊瑚宫心海手中筷子微抖。
她并没有这样的安排。
“没事!”姜逸制止道,“我们坐在这,也算闹中取静。”
他们的主位旁,并没有多少其他人。
来敬酒的,来过一轮,也就下去了。
“不论是我们盟友的身份,还是我继承了奥罗巴斯权能带来的因果,若是你们有所祈求的话,请不要犹豫着不宣于口。”姜逸笑看篝火中芸芸凡者,“不然,有人要是责怪我,影响了你们海只岛的一些祭祀就不好了。”
珊瑚宫心海没想到姜逸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关于祭祀的话。
她确实听到一些流言,奥罗巴斯大人的力量被天藏御龙君继承,那么一些祭祀活动中,还有海只大御神的力量会回应吗?回应来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