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上，一队队深幽的蓝眼，于暗夜中降临。
那横贯视野的幽暗光芒，形成笔直的一字长蛇，犹如万千幽灵行军向前。
黑夜下不断前进的蓝光，如同燎原的鬼火，一步步侵蚀着h城守军的信心与理智。
他们没有与这样的敌人交战过，哪怕是周教授所培养出的畸变者军团，也从未让他们感受到过如此强大的惧意。
身居前线的公爵们，和士兵们同样眉头紧锁。
更近距离下，几支隶属于王庭的斥候部队，获得了比h城守军更清晰的视野。
望着眼前步步逼近的幽灵军团，斥候部队甚至忘了派人返回报告情况。
亦或者说，他们已因恐惧而挪不开步子。
一匹匹身负重甲的战马，双眼正向外散发出威严的冷冽蓝光。
哪怕是骇人的怪物，在这些战马面前，也要胆怯地逃向四周。
战马之上，骑士们手持银枪，身披银甲，头戴银盔，不露一丝破绽。
他们似天堂的圣骑，亦如地狱的使者。
他们可以像任何威严而冷酷的存在，却唯独不像人。
铁蹄震颤着大地，嘶鸣鼓动着耳膜，金属撞击发出的清脆响声，仿佛索命的铁链，正将斥候们慢慢勒紧。
那是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无法抵抗的恐惧。
“他...他们是人类吗...”
“为什么连他们的马都有超凡能力...”
“这不是人类的军队，这是神的军队...”
“能够统御这样军队的奥莉安娜，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我们真的能赢吗...”
“无论输赢，我们都应坚守岗位，这是我们的职责...”
“快去报告教皇陛下...”
斥候们吞咽着惧意，缓缓后撤离开，可那挪向他们的银白头盔，让他们彻底无法移动。
哪怕隔着遮面格栅，他们也能感受到那凶狼般的凌厉目光。
他们就像是被死死盯住的猎物，完全走不开半分。
死亡已经向他们打开了大门，随时等待着他们的进入。
哒哒——
哒哒——
哒哒哒——
铁蹄依旧在前进，没有因为发现他们而停止，但望向他们的目光已越来越多。
银白骑士们的视线，已经尽数汇聚到隐藏在阴暗角落和树丛中的斥候们身上。
他们想逃，可没人真的动起来，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死亡的结局。
慢慢地，一名骑士提起胳膊，向他们举起银枪。
一道刺眼的光束自枪尖而出，将斥候们相继照亮。
惨白的脸色已经可以和银甲所争锋。
奇怪的是，没有人向他们发起攻击，骑士们仍然在前进，照亮他们的光芒也渐渐微弱，直至消失。
斥候们怀着恐惧和疑问，呆呆地望着一队队银白骑士从眼前经过。
他们的行为，就好像在说，
“我们知道你们在这，但我们不在乎。”
狂妄如神明俯视众生。
斥候们胆战心惊，同时望向那紧跟在银白骑士身后的队伍。
与银白骑士们不同，他们并未穿戴重铠，但却和骑士们同样骑着眼泛蓝光的战马。
他们身上，要么裹着轻便的皮革，要么穿着奇怪的礼服，全然没有参加战争的模样，反而更像是猎人和表演者。
突然间，一声巨响在斥候们上方传来，震得他们四肢发颤，还以为星火在他们头顶引爆了。
所有人都匍匐在地，准备迎接第二轮冲击，可天空中徐徐飘落的异色彩带，让他们大跌眼镜。
一阵阵哄笑声像病毒传染般在军队中扩散。
夹杂在笑声中的，还有他们完全听不懂的交谈。
那不是华夏的语言，但不难听出其中的调侃和取笑。
正当斥候们又羞愧又愤怒时，一声威严的命令，将军队的笑声终止。
他们同样听不懂这句命令的意思，但从现场表现来看，具体含义也不再重要。
令他们惊讶的是，这命令的来源，竟然是一名身着昏黄铠甲的女性。
哪怕是深夜，也掩盖不住她那黄昏般赤红的波浪长发。
她用眼角余光瞥向躲在暗中的斥候，仅仅一眼，便让他们确认了其身份。
那是只有君王才敢带有的凌傲，哪怕居于鹤群，也能一枝独秀。
如果她不是奥莉安娜，那么将无人敢是。
可紧跟在奥莉安娜身侧的，同样是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女性，这让斥候们又一次倍感困惑。
也许是与夜太过映衬，以至于斥候们都没有注意到她，如今定睛看去，才发觉她的独特。
月光透过白色长裙，照在她那与月相仿的皮肤上，这一刻，仿佛她才是真正的月，而悬在天空中的只是冒牌货。
如果月亮上真的有神，恐怕也只能如此。
斥候们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哀伤，可那不是犹豫的哀，而是坚毅的哀。
她在为即将死去的敌人祷告，但她的哀伤，并不会终止她的杀戮。
那是远比杀意还要更令人震悚的态度，温柔却冷漠，就像对病人宣告安乐死的医生。
她是谁？
斥候们不解。
她的面容和奥莉安娜很像，也许是奥莉安娜的姐姐或妹妹，甚至是双胞胎。
亦或者...双生子...
灵感如墨水一般，滴入众斥候清澈的脑海中。
没错，他们的教皇都有双生子，奥利安娜也理应拥有。
那日与月的对应，正是奥莉安娜的正反两面。
教皇罗熙，反抗者罗熙，太阳奥莉安娜，月亮奥莉安娜，每一对双生子，都如命中注定般，走向了互斥的道路。
哪怕更早的鬼王和无面人也是一样。
没有人知道这日与月的双生子身上，发生过什么故事，但她们一定称得上传奇之名。
不知不觉间，奥莉安娜的队伍已经远去，斥候们仍旧呆呆地躲着。
根据他们的观察，奥莉安娜的军队总共只有七八千人，甚至不满一万。
可他们的气势，却是百万之众都难以拥有的。
“奥利安娜竟然只带了这么多人吗...”
“她的其他军队应该还驻扎在界河外，或者在行军路上...”
“我们...我们光是防守h城的部队，就有两三万人了吧...”
“没错，随时准备拱卫h城的，还有几十万人...”
“我们人这么多...应该会赢的吧...”
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