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楚月提到了外公楚廉，冯茂林的脸色几经变换。
他不想让任何人提起楚廉。
夜里做梦梦见楚廉那张脸，他都能惊醒。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楚廉已经死了，死于意外。
他不过也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可怕的。
在冯楚月眼里，冯茂林这个样子，无异于心虚。
可渣爹为什么会心虚呢？
是他也知道自己辜负了楚廉唯一的女儿，还妄图把楚家所有的家产据为己有吗？
“你不要动不动就拿你外公来压人！”冯茂林不悦已经写在了脸上。
对小女儿也没了耐心。
冯楚月才不怕他：“我外公是您的老岳山，压您不是正好。不然谁还压得住您啊，您看我外公一死，您就肆无忌惮把小三儿小四领进门。”
“阿月！”冯茂林提高了声音，“我是你父亲！你对我，应该放尊重一点！”
“你妈妈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张口就是小三小四，你的礼貌呢？”
冯楚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对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需要什么礼貌，难道不是该问他们的父母，怎么没教她们学会礼义廉耻吗？”
冯楚月以前虽然嘴巴也厉害，可还真没这么伶牙俐齿。
冯茂林一时被她说得面色涨红。
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不知道礼义廉耻，那他这个出轨的男人，当然也是没有礼义廉耻可讲了。
“爸，您应该知道什么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您都给我们做了不好的榜样，还指望我对您礼貌吗？”
“你！”冯茂林气呼呼的，根本吵不过这个女儿。
关键是，他被戳中了短处。
“你如果真想进公司，至少得等大学毕业，你还是想想，怎么考上一个好大学吧！”
“我听说，你不想复读？”
冯茂林干脆转移话题，找女儿的短处。
旁边的楚林差点看笑了。
这对父女，互相揭短的样子，真不愧是亲生的。
“谁说的？”冯楚月挑眉，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就差跳起来了。
“谁说我不想复读，我不仅要复读，我还要学医！”
哦，对了，她好像不用复读，之前那位张老不是说，给她推荐师父，要给她大学的推荐名额吗？
她的目标是帝都，不是张老那边的省医科大。
“你要学医？”冯茂林都惊呆了，“就你的高考成绩，你还学医？”
可别以后出医疗事故了！
冯茂林是真不相信这个女儿能学医。
他还不知道冯楚月救人的事呢。
也是太忙了，没注意这方面的信息，只一心想着怎么利用大儿子的事，让公司更上一层楼。
“我高考成绩怎么了？您难道不知道，我以前之所以不学，都是因为你？”
什么？
冯茂林眼睛睁大：“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女儿不学好，是他让的吗？
分明就是她自己天天在学校混日子！
冯楚月冷笑：“你以前总是夸冯美瑜成绩好，说我比不上她，我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学了，不是因为你，还是为什么？”
这？
冯茂林被冯楚月的说辞给搞蒙了。
这也赖在他身上？
“哦，对了，还有梅姨娘，是不是经常说我成绩不如冯美瑜呀？还说什么让冯美瑜给我补课。”
“她一个私生女，凭什么给我补课，她也配？”
冯茂林板着脸：“她到底是你姐姐，我不指望你们接纳她，但你也不能这么仇视她。”
“还有湘君，她是为你好，之前你高考成绩出来，她还提议让你复读，为此专门给你找了江市那边的补课老师。”
如果不是出了磕破头的事，补课老师都能走马上任了。
“哦，她给我找的补课老师啊？”冯楚月故意拖长了声音，“她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能给我找什么老师？”
冯楚月不遗余力地诋毁梅湘君，冯茂林说不过她，只感觉深深地无力。
女儿不能理解自己，对于冯茂林来说，那是相当糟心。
人家有的老总，家里老婆孩子都懂事，外面的也和睦，怎么到了他这里就……
冯楚月要是知道冯茂林脑子里在想什么，一定会骂：你是在想屁吃！
别人家的男人多厉害，而你呢？你就是个凤凰男，靠着老婆发家致富，还想软饭硬吃，要不要脸？
“你总是曲解别人的好意！”
冯茂林叹了口气：“今天你楚林叔叔也在，你哥刚醒，我不和你争。等回国之后，你如果真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去学医，我就答应你，让你进公司实习。”
冯氏旗下虽然没有医院，但有制药企业，楚家以前还真有这方面的人才，是楚廉的夫人。
可惜，后来制药企业被冯茂林拿去改组重建，然后就变成了做保健品的。
保健品头几年风刮得特别大，可赚钱了。
据说，现在做保健品那个公司，就是梅湘君在负责。
公司好歹是楚家的壳子，冯楚月心里冷笑，属于楚家的东西，她会一件一件拿回来！
“这可是爸爸你说的。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进公司，从来就不是冯楚月的目的。
“只要你能考上大学，什么都好说，不过，大学必须是本科！”冯茂林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心里对自己说，这就是为了激励孩子。
这丫头就凭她两三百分的高考成绩，能考上专科都难，更别说本科了。
“行，那这个要求，等我考上大学再说。”
“不能太过分！”像是包容女儿的老父亲，冯茂林笑起来。
刚才的阴霾，仿佛已经散去。
冯楚月笑得意味深长：“放心，绝对是您能办到的事，到底是亲父女，我总不会让您去杀人放火，是吧？”
“你知道就好！”他点了点女儿的额头。
然后又看向楚林：“这丫头就是被我惯坏了，让你看笑话了。”
楚林浑不介意，摇头：“小千金天真浪漫，我看她想学医，还很有志气，冯总可不要打击孩子的积极性。”
“她要是真有这个本事，那是我冯家少了高香了。”
楚林再次提出告辞，看了一场热闹，他心满意足离开。
助理邵波下楼送人，病房里就只剩下冯楚月他们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