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地裂。
青铜村村民关于那一天的记忆全部定格在这四个字上面。
在神明的伟力之下，人显得如此渺小。一切技巧，一切努力，一切文明都是如此渺小。人也像是蝼蚁一样，脆弱不堪。庞大且复杂的青铜村，加起来也只是跟一粒尘埃一样重罢了。
明使者身为洞虚境的强者，拥有着行走一方的能力，可此时他也如同井底之蛙一样仰望着。
像仰望苍穹一样仰望着。
遥不可及的力量，遥不可及的境界。
境界越高，对修行的力量就了解的越深，也就越能清晰地感知到力量有多强。就好比不论是一座山还是一块巨石，对蝼蚁来说都是天灾，可人却知道这两股力量相差有多大。
不可名状的恐惧。
孤灯等人才是能够真切感知到双方大战到底有多恐怖的人，就连战斗的余波都可以将他们卷碎。
他们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第三境界强者，按理说都已经站在了修行者的最顶端。即便如此，他们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也跟普通人一样渺小。
任何生灵都会对巨大的东西产生恐惧，可当这东西无边无际且压在眼前的时候，恐惧也就无边无际。
所有人都深陷在不可名状的恐惧之中。
轰！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次次山崩地裂的冲击！
直到夜歌跟两位魔主冲出了这里，众人的意识才敢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这究竟是什么层次的力量？！”
“超越三境？还是远在三境之上？”
“恐怕只有会长大人才有这样的力量……”
孤灯等人愣在原地许久，直到战斗的余波稳定下来，他们才相互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恐惧以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这是他们从未经历过的事情。
“真的是魔主！”
倘若不是魔主那种传说中的强者，绝对不会有这种力量，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此恐惧。
“那跟魔主对战的又是谁？！”
没有人能够解答这个问题，毕竟会长大人都未曾跟魔主交过手。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名为夜歌的人拥有着跟魔主对等的力量，甚至可以以一敌二。
“不管是谁，他都是魔主的敌人！”茅霜率先说道。
圣会七子先入为主地将夜歌当成魔灵，便对夜歌出手，将其擒住。而听魔主的言语，显然他们也是受到了干扰才会做出误判。但是，毕竟是圣子们过于武断才导致了这样的错误。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内讧！要是魔主相争，两败俱伤更好！”鸦青愤怒地说道。
一向自视甚高的鸦青在今天跌落到了低谷，自己那自以为傲的力量变得一文不值，他甚至被夜歌的威压压得倒地不起，这样巨大的落差让他羞愤难当。
“鸦青！那都是些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你不要气馁！你将来未必就弱于他们！”远黛小声劝慰道。
“倘若那个名为夜歌的也是夜魔，魔主它们就不会那么说了，更不会因为怕波及到别人而离开这里战斗。”茅霜沉声说道。
“茅霜说的对。”受了重伤的孤灯说道。
“我们得立刻通知圣会。”厚金说道。
“来不及。要是他们的战斗分出胜负，我们也活不了。”茅霜说道。
两位魔主跟夜歌都可以随意进出青铜村，证明这里的圣石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要是魔主杀了夜歌，那这里的这些人总不能乞求着对方垂怜而放过自己。无视圣石的魔主进入青铜村，只需要一挥手就可以将所有人抹杀。
“得……出去看看！”孤灯艰难地说道。
“太危险了，大家的状态都不好。”章丹说道。
“我去！”鸦青站了起来。
“我也去。”远黛附和道。
“厚金，你照顾大哥立刻返回地都，将发生在这里的一切汇报给圣会。”茅霜对局势做出了判断，便立刻做出了安排。“我们都上去！只是远观战局，有危险就立刻退！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出手！”
“好！”众人皆是认同茅霜的判断，并且立刻动了起来。
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茅霜等人颜面尽失，传出去的话必定会成为笑柄，他们心中没有羞愤是不可能的。可是众人能够成为圣子，对是非对错的基本判断还是有的。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而不是被自己的情感所左右。
“原来这就是师父的剑……”小蛮失神地说道。
哪怕是圣子等人都不能直视夜歌跟魔主的战斗，小蛮却看得清清楚楚，战斗产生的攻击也没有对他产生影响。
夜歌算好了一切，就是没有算到小蛮会挡在魔化的自己面前。
人类从来都是跟夜魔势不两立，在生存残酷的大荒更是如此。可小蛮明知道夜歌魔化，还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夜歌的面前。
一开始或许只是因为可怜一个孤独的少年而收他为徒，现在夜歌则是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传人。
夜歌将小蛮“拍飞”出去，并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小蛮不受到战斗的波及，更是将蕴藏着“不留剑诀”的剑气留给了小蛮。即便夜歌不会再回来，小蛮也依旧能够靠着这些剑气的指引学会“不留剑诀”！
有着剑气保护的小蛮，拥有着观看战斗的资格，只要不是被魔主那种层次的力量攻击，他很难受到伤害。
“师父……”
小蛮看到茅霜等人离开了青铜村，也挣扎着站起了身，向着村口快速奔去。此时小蛮的心中没有半分恐惧，他只是担心着夜歌的安危，哪怕自己起不到什么作用，他也要去看一个结果。
砰——！
青铜村上空的岩层坠落下一块巨石！
咔——！
裂缝蔓延的声音如同雷鸣，让青铜村的村民不敢抬头去看。
就仿佛未开化的人对雷霆抱有的恐惧，此时的人们也对这种超越认知的力量满怀恐惧，甚至都不知道夜歌跟魔主离开了这里。
只是片刻的时间，存在了几百年的青铜村就快要变成一片废墟。
“这就是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