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风!”
洞虚境的修行者双手结印,调动起体内的全部元气,轰出赤红色火焰,扑到眼前堆积成山的尸体上,将其焚烧殆尽。
纵使尸体上还沾着大量的鲜血,也架不住火焰的高温,开始蜷缩、干瘪、成灰……
黑色的飞灰随着上升的气流旋转,飘散到空中,或是缓缓下沉,或是继续悬浮,如同一场黑色的雾。
帝都的弃民区到了冬季后向来是蒙着一层灰黑色的霾,可那霾最重的时候也没有此时的黑色霾重。
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在焚烧尸体,都在产生着黑色灰烬,弥漫在空中,将人的视野遮蔽。
刚刚经历过一夜战斗的修行者没有办法休息,只得强打起精神,用元气来清理这些尸体跟废墟。
“炎雀!”
轰!
巨大的火焰将一堆尸山覆盖。
尸体如同冰块一样融合,粘连成一体,分不出到底是人的还是夜魔的,全部在这火焰之中变成灰烬。
“他们都是保卫帝都的勇士,他们应该得到安葬!”不少人心中戚戚然,因为现在对方的遭遇就是自己今后的遭遇。
可是,谁又不清楚该怎么做呢?
又有谁能够站出来改变这一切呢?
在残酷的战争面前,人也只能变得残酷,否则只能死亡。
除了真正的经历者,没有人知道后代史书上寥寥几笔勾画出来的战斗,到底是怎样惨烈又是怎样残酷。
“立刻将这里的废墟清扫干净!要在这里构建起一个炮台!”
“是!”
军队中的修行者立刻施展起元气,将此处的废墟清扫干净。
“立刻调一百人过来!十人一队,从不同的方向搬运能用的石块,我要在一个小时后看到炮台的样子!”
经历了昨晚那样惨烈的战斗,没有人不想休息,可城外的夜魔不让任何人休息。
若是在这样的白日里休息,那么到了黑夜之后,夜魔再度扑上过来,帝都连一个小时都未必坚持地住。
城墙需要修补,防御工事需要重铸,阵法需要修补,人员需要重新编制、调配,战斗需要重新部署……
任何一场战场,都繁杂到无法描述,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人去做。
“银叔,你歇一歇,我帮你搬。”
“祥子,不用帮我。你年轻有力,等会再多搬块。我虽然是把老骨头了,可就算是透支今后的命,我也要把这石头搬了!”
“嗯。”祥子点了点头,快步向前走去。
“等等,祥子!你的脖子后面怎么了?”银叔的声音忽然发生了变化。
“怎么了?”祥子停下来,用手抓了一下的后颈,并没有发现什么。
银叔赶了过来,看着祥子的后颈,眼中逐渐涌现出惊恐的神色。
“祥子,你这是怎么了啊?!”
祥子再次抓了抓自己的后颈,疑惑地说道:“没事啊!”然而,祥子的脸色瞬间发生了变化,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的手正在发生着巨变。“这是怎么了?!”
血管暴突,如同蜿蜒的小蛇,却透着一股黑色,而这股黑色迅速的弥漫开来,将祥子的身体全部变成黑色!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了?!”祥子无比惊恐地喊道,拼命地抓着自己的身体,却无法阻止自己身体的变化。
众人听到异常,不由得将目光投了过来。
一双赤红色的瞳孔从祥子的眼中出现!
“夜魔?”
“是夜魔啊!”众人当即惊呼出声。
“我不是夜魔!我不是夜魔!”祥子惊恐地辩解着,想要靠近旁边的人,却将所有人都吓散开。
砰!
一颗子弹击穿了祥子的身体。
祥子低头看着身上的伤口,眼中流露出恐惧跟痛苦,他看着众人,依旧努力地辩解道:“我不是夜魔,我不是夜魔,我不是……”
砰!砰!砰!
数十颗子弹将祥子的身躯击穿,彻底终结了他的生命。
“有人开始魔化了!”旁边的士兵立刻向着长官报告道。
“一旦发现有人魔化,立刻处决!绝不能有半分耽搁!”
“是!”
……
作为帝都里面保存完好的建筑,皇城好似连一点漆色都没有掉。
亭台楼榭,花鸟鱼虫,一切都好像是从帝都里面剥离出来的一样,按照自己原有的轨迹运行着。
皇城里面的士兵跟侍女小声交谈着外面事情的惨烈跟恐怖,脸上皆露出了万分害怕的神情,十分担心自己今晚又不能睡一个好觉。
养心殿。
天命帝轻闭着双眼,一脸的肃杀之气,仿佛一睁开眼就要杀人。
“主子,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也没有吃半点东西了,您多少吃一点吧。”解锦小声说道。
“不吃。”天命帝冷声喝道。
“主子您忧虑帝都,忧虑天下,可也不能不忧虑自己。若是您的身体有了损失,这帝都保住了又有什么用?天下保住了又有什么用?天下还是得您来掌啊!”解锦有些着急地说道。
天命帝没有回应,继续闭目养神。
解锦看天命帝如此,只得挥了挥手,示意外面等待着的人将刚刚做好的饭菜撤掉,重新再做一份。
“武将军还有传消息回来吗?”天命帝问道。
“天都亮了,就是好消息。”解锦笑着说道。
天命帝静了片刻,说道:“天亮了,夜魔退了。”
“主子放心,武将军都能挺过昨晚,今天也必定能够组织好军队进行防御。另外,各地方的军队也已经驰援过来,战局肯定是会对我们越来越有利的。有主子您在这里坐镇,就算是天塌下来了,您也能再给它撑起来!”
“天撑起来了,人也就站起来了。”天命帝睁开了眼,望着外面,冷声说道。
解锦立刻向外面示意,让对方立刻将重新做好的饭菜端进来,笑道:“哪有人那么忘恩负义,忘记是谁给他们撑起的天?就算有人站起来了,也远远比不上主子您,他们终究还是得跪下去。主子,这是新鲜的赤鳞鱼,昨夜刚刚钓的,第六兵团冒死运进来的,您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