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各种迹象得出结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从结论去找事先的迹象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如果不是将洛川要塞传回来的情报置若罔闻，如果不是对天谕院的预测不以为然，如果不是格外针对革命军的情报，如果不是……
可惜，这样的如果只能由后来者惋惜与悲愤。
帝都现在要面临的是——灭顶之灾！
轰！
如同流星的攻击轰在漆黑的苍穹上，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将帝都在一瞬间映成了白昼！
轰——
猛烈的冲击席卷压下，顷刻之间就摧毁了无数的简陋房屋！
轰！
流星一次次地将苍穹照亮成白昼，耀的人们已经分不清正常的颜色。
每一次刺目的光芒之后，黑暗便再次浮现出来，好似那片苍穹就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任由光芒多么耀眼，黑暗才是永恒的。
在无比巨大的轰鸣声中，无论是什么样的声响，孩子的哭喊，女人的抽泣，人们的嘶吼……都渺小像是蝼蚁的呐喊，根本不容许被这片天地听见。
砰！
任何从天际上崩碎下来的微小光芒，落到地面上都形成了巨大的破坏。
在今后的史书与传记之中，不论怎么描写这场血战的惨烈，都是那般的轻，轻到不过是几页纸几笔墨，而就是这样的轻的东西，落到真实之中，则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住的大山。
“我的家！”
“我的孩子！”
“爹！娘！”
“……”
撕心裂肺的哭喊并不能改变任何的事情，人们还是看着一幕幕惨剧发生在自己面前。
没有人能够想到他们会突然面对这样的事情，明明一刻钟之前，大家还是欢声笑语的；明明是好好的一家人；明明是一座好好的城池。突然之间，一切便都发生了巨变。
哪怕再不愿意相信，再抗拒这样的事情，也不能阻止现实的发生，也无法阻止结果越来越惨烈。
轰！
无数的光束轰击到那片苍穹之中，好像除了对帝都造成了破坏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那片漆黑的苍穹则在不断地下落着，好像要将能够呼吸的空气全部挤走，再一步步地将所有立在地面上的建筑与生物全部碾碎成泥。
站在城墙上的士兵这种感觉最为强烈，他们仿佛已经可以触及到那落下来的苍穹。
再怎么训练有素的士兵也忍不住颤抖，他们体内那点微弱的力量根本就没有半点作用，只能像雕塑一样站在原地等待着黑暗的降临。
“这真的是夜魔入侵吗？”
“难道不是苍穹崩塌，灭世之灾吗？”
“整个帝都的力量加起来都无法跟其对抗……”
“……”
这个时候，任何的命令都失效，还能动起来的执行命令的士兵实在是少得可怜。就算是修行到洞虚境的强者，也弱小的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
随着最后一道耀眼光束的消失，整个帝都彻底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纵使帝都各处都浮着一片杂音，可站在城墙上，只觉得帝都死寂的如同坟墓一般，莫名的恐惧从心中生出，几欲将人完全吞噬。
“怎么了？攻击为什么消失了？”
“这就完了？”
“难道帝都就这么点手段吗？”
“帝都已经建成了这么多年，防御手段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这点攻击连这片黑暗都没有撕出一丝裂痕……”
“……”
不再有光亮起后，大部分人便立刻陷入到了恐惧与绝望之中。
就算是帝都的皇城也不例外，众人虽然还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但脸上的冷汗与颤栗的双腿已经证明了一切。
无数的人在忙碌着，拼命压制着心中的恐惧，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想要借着忙碌的事情掩盖住夜魔入侵的事实。
皇城盖得气势恢宏，里面的用度却颇为简朴，以至于所有的灯火都点亮后，都不能照亮大部分的地方。
脚步声无比的错乱，无数的人在往皇城里面跑，无数人往养心殿里面送最新的消息，生怕自己禀报的慢了。
砰！
突然有人被门槛绊倒，直接磕的满脸都是血，却顾不上喊疼，只匆忙地爬起来，跪在地上禀报道：“启禀圣上，武将军已经派军队开辟出了一条道路，请圣上暂时移驾。”
“启禀圣上！帝师的人员已经出动，准备开启‘天元大阵’！”
“昊天神教的众强者也都登上了城楼！”
“启禀圣上，是否由墨老将军暂时全权领导抗魔联盟的人？”
“圣上！您是否要先暂时避一避！”
“……”
养心殿的大殿上已经跪满了人，后续还有更多的人向着这里跑来。
在养心殿正中端坐着的天命帝，还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终于，其手指一动，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天命帝扫了一眼众人，赤足走下了高台，从众人身旁穿过，来到了大门外，向着那片漆黑的苍穹望去。
“启禀圣上，是否安排城中人前往地下避难所……”
“启禀圣上，武将军派三十八军来皇城护卫……”
“主子，您自身的安危要紧，要不咱先……”
“……”
天命帝皱起了眉头，猛地一甩衣袖，喝道：“慌什么？！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朕顶着！帝都破不了！第一帝国也亡不了！”
愤怒的声音将所有的杂音都压了下去，众人噤若寒蝉，皆低着头，不敢向前望去。
“告诉武独夫跟蓝可染，我不管他们怎么做，既然夜魔敢来，那就让它们都葬在这里好了！”天命帝冷声喝道。
嗡——！
一道巨大的光幕从帝都的各个角落升腾而起，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弧，不断地向上，直到跟那片黑暗接触，将不断下落的黑暗撑了下来。
嗡！
光幕的各处都闪烁起了雷电，在微微下沉之后，彻底稳定下来，将黑暗完全遮挡住。
众人看着那片光幕，内心的恐惧跟黑暗被驱散了许多。
然而，下一瞬，帝都的普通人便吓得魂飞魄散。
在那片压在光幕上的黑暗之中，陡然睁开了无数双血色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