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生走下了祭塔。
熟悉的台阶，甚至每一阶那里有缺角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曾经，徐长生可是一天到晚都生活在祭塔之中，每天更是要爬上爬下无数次，这里的每一寸地方他都触及过。
这里的一切，徐长生都是无比的熟悉。这是他生活过的地方，也是他成长的地方。
不论一个人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经历，投身于自己热爱之事且不停进步的那段时光，永远是自己最怀念的时光。
徐长生原本可以一直待在这里，不用去考虑任何的事情，哪怕是夜魔兵临城下都无所谓，他只需要投身于自己最喜欢的研究就可以了。可徐长生不该打开那本书，打开了那本彻底颠覆了他认知的书。
曾经的一切迅速地在徐长生眼前闪过，最后又全部被徐长生埋藏进了心底。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徐长生了，他已经跟帝师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哒，哒，哒——
徐长生的脚步轻缓且有节奏，在不知响了多少次之后，终于停止了下来。
楼梯旋转到了尽头。
一条拴着碗口粗细铁链的癞皮狗趴在地上，耷拉着眼皮看了一眼徐长生，就好似看到了熟悉的人，可它却又突然睁大了双眼，血色瞬间充满了眼球，獠牙也从嘴中露出。
夜歌从楼梯走下。
癞皮狗浑身的毛发竖立起来，犹如无数的钢针，眼球也直接变成了赤红色，它的身体如同气球一般飞速地膨胀，好似有全新的生命要从毛皮之中钻出来！
徐长生突然向前一步，一根针剂扎在了癞皮狗的动脉上，让癞皮狗瞬间瘫软下来，重新趴在了地上。
“这么多年了，这条狗还是这么凶狠，都不知道收敛收敛。”徐长生拍了拍癞皮狗的头，让其安心躺好。
夜歌看了徐长生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徐长生带着夜歌继续向前走，说道：“为了避免大家会打扰到彼此，祭塔的楼梯是绕着祭塔盘旋向下的。只要我们继续向下走，就不会打扰到这层的人。那些一心扑在研究上的人你根本不需要在意，除非你走到他们眼前，否则他们根本注意不到你。”
夜歌忍不住向着这一层的祭塔望去。
无数被解剖以及制作成样本的尸体，不论是肌肉、血管还是神经，都被完整地剥离下来，单独制成一个整体。而那些泡在玻璃瓶之中的奇特器官，甚至还在活动着，如同一个独立的生命体一般。
在这里，不论是各种动物还是人体，都不再有任何的秘密，这里的人已经将人体研究到了无比精细的地步。
可以想象，如果帝师将这里的成果公布于世，必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直接掀起医学界的革命。那些可以轻易要了人命的绝症，也会变得格外容易救治。
帝师里面藏着的技术，不知道领先了外面的世界多少年！
这还仅仅是一个尝断院！
帝师里面共有十三院，恐怕每一院所研究出来的成果都领先了外面无数年！
倘若帝师真的拿出自己的所有东西，那么人类与夜魔之间的大战恐怕会变得无比轻松！
只看了一眼，夜歌所受到的震撼就是巨大的，他没有想到帝师能够研究到这种地步。就好像外面的人还在茹毛饮血，帝师里的人已经开始机械化生产了一般。
“不管是谁进入祭塔，都会吃惊。”徐长生有些感慨地说道。他当年第一次进入祭塔，表现的可远比夜歌要夸张。
“帝师对元气的研究到了什么地步？”
“那你要去‘始之院’看看。虽然我们跟‘始之院’的那些老家伙有些交流，但他们也不会透露太多东西给我们。”徐长生说道。
夜歌再次看了一眼这一层，跟着徐长生继续向下走去。
同样的癞皮狗，徐长生用同样的方法将其解决，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动作明显更快了，都没有给癞皮狗反应的时间。
“这一层里面是关于万物演化方向的，里面孕育出了许多新奇的物种。”徐长生说道。
夜歌看了一眼，确实看到了许多奇怪的生物，其中甚至有发生了形变的人。
“我们演化成现在这样是历经了多少年？我们下一次进化又会发生在什么时候？这里的人，或许在若干年后能给个答案。”徐长生说道。
“那时在洛川要塞给士兵强行提升修为的药剂就是从这里产出的？”
“那只是最基础的药剂，且被稀释了无数倍。”徐长生略带骄傲地说道。“如果有必要的话，这里可以让一个普通人在一天内到达第三境界！”
“代价是这个人活不过一分钟。”夜歌平静地说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徐长生无所谓地说道。“如果真的有一天夜魔兵临城下，人类再度面临被覆灭的危险，那你觉得活一生跟活一分钟还有什么区别吗？”
夜歌没有说话。
“总有人要去做这些残忍的事情，可为什么人们总是要以那可悲的怜悯来逃避这种残忍呢？你觉得帝师的技术是传承自哪里？你觉得上一次人类能够击败夜魔靠的是什么？无数的血腥与残忍，才铸就今夜的宁静。而今后的宁静，也必定会由无数的血腥与残忍铸就！”徐长生客观无比地说道。
“帝师已经有这个准备了吗？”夜歌盯着徐长生问道。
“不知道。”徐长生也诚恳地回应道。“毕竟我已经离开帝师很多年了，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也不知道。”
夜歌收回了目光，跟着徐长生继续向前。
再次沿着楼梯向下，徐长生跟夜歌来到了一处完全漆黑的空地。
“这里就是祭塔的最后一层，这里面保存着祭塔所有的研究成果。”徐长生拿出了一把钥匙，在黑暗之中熟练地找到了锁的位置，然后将其打开。
咔——
随着锁被打开，一扇门也缓缓打开，微弱的光从中透了出来，还有一道声音也一同传了出来。
“师弟，你还是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