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啊——！”唐棠吓了一大跳，想要向后逃，猛地一转头，后面却是墙，直接一脑袋撞在了上面。
咚！
脑袋撞墙的声音如此清脆！
唐棠捂着自己的脑袋，疼的龇牙咧嘴，又慢慢地转了回来，看着眼前的人，满肚子疑惑。
“怎么是你啊？”
“怎么就不能是我？难道我有那么吓人吗？”袁青萝有些气鼓鼓地问道。
唐棠揉着自己的脑袋，看了袁青萝一眼，发现对方的脸色比之前要苍白的多，问道:“有吃的没？你吃了我那么多烧饼，现在该还了。”
“没有。”袁青萝斩钉截铁地说道，却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被油纸包好的烧饼。
“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唐棠无比气愤地说道，恨不得给袁青萝来上一拳。。
“欠你的烧饼我没有，我只有自己的烧饼。”袁青萝一口咬了下去。
光是看一眼，唐棠就可以想象出油与面经过高温后产生的香气，而夹杂在其中的一粒半糊的葱花更是带着几粒盐，在口腔中尽情释放味道，让这一口烧饼变得滋味丰富。
唐棠咽了一口唾沫，知道自己绝对是没有可能抢得过袁青萝，便识时务地说道:“你这烧饼，能分我一口吗？”
“不能。”袁青萝仍旧斩钉截铁地说道。
唐棠努力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说道:“咱俩之前的账一笔勾销了，不，是我欠你的了。”
“欠多少？”
“一千，一万！”唐棠信誓旦旦地说道。
“喏，给。”袁青萝非常痛快地撕下了半块烧饼，递给了唐棠。
唐棠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立马接过，三两口吃下，根本没有去仔细地体会油饼的香味，然后便直勾勾地看着袁青萝手里被咬过得另外半块。
“喏，这个也给你。”
唐棠一口吃了下去。
“你再要，我也没了。”袁青萝吮了吮手指上残留着的油花。
不吃烧饼还好，吃了烧饼唐棠反而觉得更饿。
“还想吃？”
“嗯。”
“走，带你找吃的。”袁青萝率先站起了身。“对了，跟你一块的那个呢？”
“不知道。”
“我也是跟我大哥走散了。”袁青萝走在最前面，唐棠也随即艰难地站起来，跟了上去。
“就是这样的废墟，一看就是做饭的地方，随便找找总能发现一点吃的。”袁青萝站在废墟上，小手挪开一块块砖石。
唐棠立刻加入进来，充满干劲地挖着废墟。
“可惜，已经不能吃了……”袁青萝看着挖出来的糕点，有些惋惜地说道。
洛川要塞几乎全部被毁，就算有食物被压在废墟下，这样的时节也极容易坏掉，根本无法食用。
“有米。”唐棠挖出了一个破损的袋子，小心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米粒，现在的他可是一粒米都不想浪费。
“藏起来！”袁青萝立刻说道。
唐棠心领神会，当即将破袋子扎起，放到了衣服里。
洛川要是里像袁青萝跟唐棠这样在废墟中谋生活的可不少，光靠分发下来的那点粮食早就饿死人了。夜歌不在的情况下，唐棠可没有能力守住这袋米。被别人发现的话，大概率会被夺去。
不知是出于怜悯还是别的心思，对士兵无比狠厉地决策层，此时对些幸存者无比的宽容，除了将人分割划片、禁止争斗等维持秩序的最基本措施外，几乎没有其他的限制，任由这些人在废墟上游荡。
袁青萝跟唐棠又搜寻了片刻后，幸运地搜到了一些辅料跟一只铁锅，便找了一处隐秘的角落，开始煮米。
在这个完全被毁的洛川要塞里，就连水变得异常稀缺，以致于唐棠都没有足够的水来刷锅，只得擦了又擦，才倒进了那点领来的水。
忙活完这些事情，天色便已经暗了下来。
当生存成为占用所有时间的事情，那么人就会停止思考，被驯服了的兽性便会逐渐占领上风，混乱也将随之到来，这是洛川要塞不得不警惕的事情。
用几块破布勉强挡住火光，唐棠开始生火煮粥。
水很快沸腾，也开始变得发白。
米粒迅速地膨胀着，肉眼可见地变得软糯，释放出了独特的米香。
唐棠用勺子轻轻地搅动着，防止糊锅，强忍着肚中的饥饿。
袁青萝不知何时坐在了唐棠的身旁，双手抱着膝盖，安静地看着那微小的火焰，神情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好了吗？”袁青萝轻声问道。
“急什么？心急可吃不了热粥。”唐棠偏头看了袁青萝一眼，还未见过对方露出这样的神情。
袁青萝安静了好一会儿，说道：“要是没有这场战争该多好……”
“好不好的，都已经发生了。”唐棠无所谓地说道。
“要是晚一点发生，我就可能碰不到……”
“想那么多没有用的干什么？现在你该想的是这粥什么时候能熬好。”唐棠缓慢地搅动着勺子。
锅下的柴不急不慢地燃烧着，将燃烧产生的热量传递到锅中。细密的小泡在粥面上鼓起，每一个破碎都会释放出香气。
人在饥饿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会显得格外好吃。
“好了，熬的恰到好处！”唐棠撤掉了锅地下的柴火，用勺子舀起一勺，在嘴边轻轻地吹了起来。“来，你先喝一口。”
袁青萝没有抬头，她看着还在燃烧的柴，说道：“我现在不想吃了。”
“你知道饥饿的时候什么最好吃吗？是甜粥，又香又甜的粥，我一个人就可以喝十大碗！”唐棠绘声绘色地说道。
“这粥又不甜。”
“怎么可能不甜？”
“不加糖怎么可能甜？”
“我可是糖糖啊，怎么可能没有糖？”
袁青萝忍不住一笑，抬起了头。
唐棠将勺子递到了袁青萝面前。
袁青萝喝了一大口，说道：“好甜。”
——
穿着神袍的人正在废墟中急速穿行，最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为首的人俯下身子，用手擦起地面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眼神变得锋利无比。
“血已经干了，但跑不了多远！散开找，务必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