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恐怖的爆炸在耳边响起，直接将唐棠震地失去了听觉。
夜歌带着唐棠跟黄九一跃而上，来到了长城顶。
“快！快！快！”
无数人正在狂喊，就算是察觉到夜歌突然爬上来的士兵也没有时间去发出自己的震惊，只得抱着枪冲上垛口。
“你们三个！枪呢？！”
“快来拿燃烧弹！”
夜歌他们三个被生拉硬拽到了最后一排，一人抱着一个大坛子。
“燃烧弹！”
一排人站起冲上前，将手中的坛子扔了下去。
夜歌看了一眼涌上来的黑暗，知道这里根本顶不住多久。仅靠着他，就算逃，也逃不了多久。夜魔实在是太多，再强的力量都不够看的。
拉着唐棠，避免被混乱的人挤走，夜歌看向了黄九。
就算一路都被夜歌跟唐棠架着，黄九也累得不轻，他一屁股坐下，大口喘着气。
轰！
枪炮声乱响。
黄九瞥了夜歌一眼，看透了对方的心思，也不说话。
夜歌很想问黄九有没有办法。
不是问有没有办法逃走，而是问有没有办法将这狂潮一样的夜魔挡下！
此时的长城上即便有着千门大将军重炮，再有着二十万临危不乱的精锐，也未必能够将夜魔跟挡下。夜歌却在奢望黄九一个人就将夜魔给挡下！
黄九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又觉得此时此刻不能好好地抽上一袋，便只得放弃。
夜歌直直地看着黄九。
人的惨叫声响起，昭示着已经有夜魔冲了上来。
黄九懒得去看夜歌。
夜歌忍不住问道：“为何不救？！”
就连夜歌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会如此之大，堪比炮声。
黄九看向夜歌，嘲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又为何不去救？”
夜歌的目光耸动，无法回答。
“你救不了，你救不了这些人，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黄九轻描淡写地说道。
夜歌的目光不再如之前那么锋利。
黄九向着城墙一倚，说道：“你不救，是你的事；我不救，是我的事。我没要求你去救，你也不必要求我去救。这世间的惨剧远比现在你看的的要惨的多，你做不了就要学会不去做。”
夜歌沉默了。
又有谁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三万人覆灭而无动于衷的呢？
黑潮狂涌而来！
黄九在此时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夜歌跟唐棠。
咚！
纵使有着夜歌拉着，唐棠还是一屁股蹲在了地上，疼的不轻。
夜歌站在坚硬的地面上，疑惑地向着四周望去。
“这是哪啊？”唐棠眼前看不见任何的东西，胡乱摸着。
黄九擦起了一根火柴，点燃了墙壁上的灯台，将偌大的空间照亮。
“这是哪啊？师父？夜歌？”唐棠环视一圈，还是没能反应过来。刚刚还是炮火连天的战场，现在怎么转眼就成了偌大的房间了，脚下还都是用青砖砌成的硬地，四周还摞着不少的箱子。
“这是长城的内部？！”夜歌不禁说道。
“你真不会一直都以为如此高的城墙，里面会是实心的吧！”黄九嘲笑道。
“既然你知道长城内部是空心的，为什么不救……？！”说到最后，夜歌的声音衰减了下去。
黄九没有回答，而是打开了箱子，寻找着可以倚靠起来睡觉的柔软物品。
夜歌完全能够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
当黄九轻易地说出血魔珠的来历时，夜歌就已经猜到了所有问题的关键。
这浩浩荡荡被派往扼夜长城的二十余万人，就是弃子！
不光这二十余万人，就连整个西北地区集结的三百万军队，以及整个西北地区的人，都被当成了弃子！
从一开始，第一帝国就没有打算守住扼夜长城！
一切，都是个骗局！
一切，都是个死局！
可第一帝国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夜歌突然感觉到一股寒冷，正在从脚底往上蔓延，将整颗心脏都给冻结住。
神教跟天谕院的人迟迟未到，需要的物资也无法运达，军团将士所持的普遍都是陈旧的武器……这一切都是端倪，但从没有人怀疑过，又有谁敢去怀疑？
整个西北，足足有着六千万人！
六千万，不是个冰冷的数字，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难以想象六千万人站在一起是什么样的场景，更难以想象这六千万人都变成尸体又是什么样的场景！
什么样的人能够做出让这六千万人都去死的决定？！
纵使夜歌铁石心肠也有些承受不住，他艰难地站着。
正是因为如此，黄九才不去救。就算他舍弃了自己的性命，将所有人都救下，又有什么用？这些人能够挡下再度涌来的夜魔吗？就算全部都来到扼夜长城的内部，又靠着什么活下去？
所有人，从夜魔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死亡！
黄九找到了一箱被服，铺了一个窝，躺在了里面，说道：“你也不用那么忧国忧民，有不少城池还是跟扼夜长城一样，能够在夜魔的狂潮中幸存下来。这两个月的大移民，应该也将人都组织的差不多了。”
即便如此，城中的人能否活着也全靠天意。
听到这个消息的夜歌才吐出了一口冰冷的气，问道：“这就是第一帝国的壮士断腕吗？！”
“你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那些第一帝国的上层人们。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一句，你真当灭国灭族的夜魔是玩笑吗？！”
仅仅留存在书中与传说中的“四面楚歌”、“至暗时刻”、“生死存亡”……与现在的人相去甚远，人们早已经忘记了那样的绝望。
现在，不过是绝望卷土重来罢了！
绝望又怎么会给与人足够的时间让人来适应，来接受？！
绝望，就是纯粹而简单绝望！
夜歌竟也会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黄九闭上了眼睛，说道：“不用想那么多，我们至少还要在这里待上三天，夜魔的狂潮才会过去。”
“夜魔的狂潮过去之后呢？”
“是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