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的钟鸣声在黑铁城上空响起。
无论是神民还是弃民,此时都需要走出家门。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竟然是只有在神启大典时候才会有的钟鸣。”
“妈妈,我好困,可不可以不去。”
“为什么我有了不祥的预感。”
人群像是溪流,从各个街道流淌,最后汇聚在映雪台。而弃民,则在废弃车站集合。
钟鸣还在持续。
耀眼的探照灯在上空不停地摇晃,维持秩序的怒吼声被嘈杂的声音全部淹没。
砰!砰!砰!
唯有震耳的枪声才能稍稍让人安静下来。
民会主席汪清云登上了台。
平日里注重仪表的汪清云,此时此刻竟然穿错了鞋子,但好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点,而就连汪清云竟不在意这件小事了。
“诸位!”汪清云用尽力气喊了一声。然而他这尽力的一声,不足以荡清所有的嘈杂,顶多就是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而已。
“我要跟大家宣布一件关乎黑铁城生死存亡的事情!”
“黑铁城将从此刻开始封城!”
台下的众人仍在喧嚣着,谈论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有的神情凝重,有的抱怨不止,更多的则是在喋喋不休地谈论着琐碎。
不论台上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好似都与台下的普通民众相去甚远,他们没有必要去认真琢磨那些刚刚颁布的法令,等法令到了自己身上再去了解也不迟。
汪清云扯着嗓子喊道:“封城之后,黑铁城将进入战时管理!一切生活物资都由政府统一进行调配!非特殊人员,不得出城!若无无关紧要之事,不得随意走动!所有符合条件的男性,都被列为预备队……”
复杂而冗长的战时管理被汪清云一通念出,却没有几个人真正在听。
睡意沉沉的人群散去,多数回到家中倒头就睡,根本没有在意今晚的紧急通告,更是将战时管理混不在意。
当然,也有心思敏锐的商人,意识到了问题,当夜就去采购了大量的物资,甚至有人开始囤积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要到天明时才会逐渐显露出来。
只不过,当夜尽天明,又会有多少事情来得及?
汪清云从台上走下来的时候双腿都在发颤,他是为数不多几个知道真相的人。
“难道真的是夜魔?”
“一百年多年前销声匿迹的夜魔卷土重来了?”
“倘若不是真的夜魔,整个黑铁城的兵力怎么会在一下午的时间就全部搬空,警卫司都被抽去了大半。熊小山又怎么会传来那样的命令?”
汪清云现在非常不安,他好似已经感觉到外面的黑夜中遍布传说中的夜魔,即将扑上来将他淹没。然而,现在他还不能说出真相,否则黑铁城必定会一片大乱。
临危受命,汪清云此时才觉得自己的能力是如此的捉襟见肘,不足以应对眼前的情况。千头万绪,心乱如麻。只不过比起其他的事情,现在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将他手上这份名单的人立刻安排好,最迟也是明天下午必须启程离开黑铁城。
“鱼长安。”
“柯争朝。”
“君怀珏。”
“……”
望着上面一个个名字,汪清云整理着思绪以及其背后所牵扯的关系。他必须用手上最有限的资源将这些人聚集到一起,并且组织起强有力的一队护卫,将其送往肃庆郡。
有人继续熟睡,也有人在拼命奔波。
嗤——
柴火在黑暗中亮起。
一根烟被点燃。
夜歌抽了两口,咳嗽了两声,将烟丢到了一边。
人人都说烟酒能消愁,能够让自己暂时转移注意力,可以缓解情绪。夜歌却只觉得呛,真他妈的呛!
将酒撒在腿上的伤口上,夜歌用烧过的针将伤口缝合,之后再用纱布将其包裹起来。
在从顺记老火锅逃离的过程中,夜歌还是不幸挨了一枪,好在只是擦到了血肉,没有伤到骨头。
处理好伤口,夜歌一瘸一拐地沿着地下水道走向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黑铁城里谁有雷蛇?”夜歌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却还是不能很好地遮盖住眼神中透出的杀意。
“幸亏你来的早,要是再迟一步,我就走了。”小窗后的人说道。“现在任何事情都不重要,我劝你还是先离开黑铁城吧!”
夜歌看着那个黑洞洞的小窗,意思相当明确。得不到答复,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半个小时。”小窗后的人去询问相关的人并且查阅资料。
半个小时后,小窗后的人又回来,说道: “帝国三百六十三年,铁血军团的军团长赠送给了副城主的儿子一把雷蛇。这是黑铁城中仅有的一把雷蛇。”
“君怀珏?!”纵使夜歌在降尘院待的时间并不长,他也听闻过几句关于君怀珏的话。
其实夜歌早就该猜到这样的暗杀,也早该猜到是君怀珏。可他偏偏就是晚了那么一会儿,犹豫了那么一会儿,否则陈子昂就不会死才对。
“对。”
夜歌略一停顿,问道:“君怀珏的父亲在哪?”
“今天出城了。”
“今天?”夜歌迅速思考起来。“去哪了?”
“这个需要很高的价钱,你付不起。”小窗后传来了淡漠的声音。
夜歌略微一思考,问道:“熊小山去哪了?”
“这个同样需要很高的价钱,你付不起。”
没有答案,有时候也是一种答案。
很显然,副城主跟城主熊小山都因为某件事情去了一个相同的地方,这件事情还是绝对的秘密。
再去想一想对方一开始说的劝夜歌先离开黑铁城,以及刚才的钟鸣,夜歌猜到黑铁城多半即将有祸事了。
“我要‘无障业火’。”
小窗后静了片刻。
“一个铜币!”
夜歌略微有些错愕,他之前打听的无障业火价钱可是高的离谱,这也是他一直都没有买的原因。可现在,对方直接开出了一个近乎不要钱的价格。
“不要太过吃惊。我只是在做一笔生意而已。我大概猜出了你要做什么事情。所以我愿意帮你,让你欠我一个人情。前提是你活下来,虽然这希望微乎其微,但我还是决定做这笔生意了。”
夜歌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铜币,递到了窗口。
一个漆黑的瓶子被递到了夜歌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