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的两个箱子里，放着为数不多的翡翠原石。
加起来估计最多十块左右的样子。
说实话，老板真要是有心当家贼，连箱子一锅端了也不是办不到。
只能说明，要么是天良还没完全丧尽，要么是怕极了家里的婆娘。
也就是眼前的老板娘。
“都在这了。老板看看，我心里也好有个底。”老板娘幽幽说道。
看在那枚扳指的面子上，王屿也得好好看。
但才刚上眼，王屿就傻眼了。
这些料子 ……
老板娘应该是看不懂原石的。所以一直观察着王屿的表情。
这会儿立刻意识到不对，连忙问道：“怎么了？是料子有什么不对吗？”
这里面就只有料子，当然是料子不对。
不过却不是老板娘以为的不对。
而是这些料子的年代不对。
这很明显都是近代矿层的皮壳表现。跟几十年前的老料矿层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王屿不是没见过老料子的人。而且眼前这些原石的皮壳都是如今市场上随处可见的。王屿就算想混淆都难。
很明显。老板娘看护的宝贝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被老板给掉包了。
亏前面王屿还觉得他良心未泯，终究是自己天真了。
赌徒的心理，都是大差不差的。
老板娘能做到如今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换个人只怕早已经家破人亡了。
虽然现实让人很难接受，但王屿还是不得不实言以告。
老板娘顿时瘫坐在地，发出不似人的哀嚎声。
幸好不是王屿自己一个人跟老板娘在楼上，要不然这不得让人想入非非。
王屿其实挺理解老板娘的。
她倒未必是因为这几块料子、也未必是承担不起这部分损失。
而是日积月累的失望不断在心里沉淀。在今天这个导火索的作用下，瞬间崩盘决堤。
唉，人真是不可貌相。
在那紫砂壶古董店的时候，看那老者说话还一套一套的极为正经。
想不到现实生活却是鸡飞狗跳满地鸡毛零落。
出于对老板娘的同情，也是看在前面那枚扳指的面子上。王屿在明知道这些不是老料子的情况下，还是掏出电筒认认真真看起来。
这老板也是个人才。
你说他败家，这肯定没错。但他还知道买些通货料子回来滥竽充数。
大约是为了将东窗事发的时间尽可能地无限延后。
算是相当处心积虑了。
有这个精力、费这个脑子，把心思用在自己店面的经营上，赚的钱未必就少。
黄.赌.毒着实害人不浅。
楼下的几人跑上来，都被赵成劝了下去。
老板娘也是要脸面的。
不管生活怎么不如意，日子总是要照旧往下过的。
这会儿的不堪，还是尽量不不要让太多人看在眼里比较好。
料子是通货，就是市场上那种按公斤卖的公斤料。
通常个头小点的外面没有任何表现的，也就五百、八百一公斤；个头大点的，差不多就一千往上不封顶的那种。
具体还是要看所谓的表现。
不过卖公斤料的那种人嘴里说的表现，听听也就算了。他们最会无中生有。
因为但凡真正有好表现的料子，怎么可能落在他们手里。
就算落到他们手里，也不可能这个价往外卖。
买的没有卖的精。过一道手就相当于过一次筛。经手的环节越多就越不可能有漏。
王屿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还是不死心的扒拉着。大约是为了能给老板娘个交代。
但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残忍的。
这些料子当中，就没一块有表现的。
只能说，这老板没捡几块路边的石头回来充数，已经是很有求生欲了。
这种出发点驱使下，但凡买稍微贵点的替身，都是对老板赌徒身份的不尊重。
所以王屿能找出一块看得过去的就见鬼了。
王屿也没招。他连年轻姑娘都不会哄，更别指望他能哄得住老板娘这种老江湖。
只能席地坐在老板娘对面，耐心等她宣泄完胸中悲愤。
老板娘这人也是个古怪脾气。前面还嚎啕得跟什么似的，到后面干脆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的呆坐着。
赵成蹲下身，宽慰老板娘，“阿姨，别太难过了。身体是自己的，气坏了得病没人能替。犯不着。都这么多年了，他什么德行，你也不是不知道……”
老板娘还是不吭声。就跟没听见似的。
这下赵成也没招了。冲王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想想办法。
他都黔驴技穷，更何况跟老板娘第一次见面的王屿。
能想出个屁的办法啊。
要不还是换下面的向远峰来？他对付女人有一手。说不定可行。
当然这就是想想。看老板娘这心如死灰的模样，花言巧语估计也得失效。
这么一想，还真让王屿想到一个转移注意力的法子。
他冲老板娘说道：“赌石这种事本来就存在赌性。就算料子还在，也未必就一定涨赢。所以也不用太难过。不是所有老料子就一定好。要不然现在的翡翠市场不早就没人气了吗？”
老板娘听完像是回了魂，生硬的转了转眼珠子。不过并没有动。
王屿一看有门，连忙继续道：“这些料子虽然没戏了。但要是店里还有其他原石，或者明料半明料的，我一样可以提供点参考意见。”
过了一会儿，似乎还真被她想到了什么。
她踉跄起身，走到二楼另外一头。在一个像是堆杂物的角落翻找起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样子还真有些家底子，只有老板娘才知道在哪儿。
趁着这会儿的工夫，王屿开始四下打量起墙上架子上摆放着的东西来。
大多是一些瓷器的瓶瓶罐罐，这东西王屿是一窍不通。
不过这么大个店，能摆在明面上的，肯定不会是便宜货。
自己还得离远点，万一一会儿脚麻碰了磕了的，就麻烦了。
王屿踱步正打算远离此处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架子角落上有个什么东西。
他顿住脚步，扭头看过去。
是一摞半个巴掌大小的翡翠毛料。
上面落满了灰，看样子已经被遗忘在这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