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旦起了头,进入状态似乎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其实王屿在这里也并没有绝对不可替代的作用,可能是重在参与吧。
在今天,也没有人去区分谁是土着中间商、谁是外来中间商。
他们随着抵达矿区的时间排着长队,一个一个鱼贯而入。
来到王屿跟杨八斤的面前。
事情进展得的确是超乎王屿的最佳预料。
有些中间商甚至直接连包三个矿坑。
还大有争破头的架势。
看这个样子,但凡有人敢跟他们进行争抢他们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直到中场休息的时候,王屿才搞清楚为什么连包几个矿坑的那些中间商,不约而同最高数值只有三个矿坑。
杨八斤早就有先见之明的在合同当中,明确写了上限为三。
面对王屿毫不掩饰的赞美,杨八斤实话实说道:“其实当时加上这一条,完全是为了面子考虑。”
歪打正着。
然而让王屿震惊的杨八斤的聪明才智远不止这点。
矿坑上那些石灰格子每一个里面都标注了阿拉伯数字。
每一个过办公室里面进行登记缴纳承包费的中间商们,都会在杨八斤的指引下顺手从办公桌上的一个大纸箱里,掏出一张或者两三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条。
上面写着的数字对应的就是矿坑那些石灰格子里的数字。
这么一来真是让双方都挑不出毛病。
经过整整一整天的忙碌,至晚时分,终于将最后一个来承包的中间商送走之后。
杨八斤活动了一下早已经僵硬不属于自己的脖子,然后看着王屿说道:“一切准备就绪。”
王屿被他的情绪所感染,看着他笑着开口道:“那就祝咱们合作愉快。八斤老板以后请多关照。带我发大财。”
杨八斤笑得合不拢嘴,“好说好说,都是自家兄弟。”
只不过,解决完葫芦底这边的事,石落卡场口的问题也只算是解决了一大半。
剩下最主要的,还是王屿他们的那块自留地。
机器设备人工这一系外在的东西其实都是现成的,最主要的是矿主跟原来那些工人的磨合。
虽然有一部分人工是当地的土着,直接被矿场招来上工,但还有一部分是被原来矿主特意找来的相当有经验的老人儿。
这并不是说这些人的岁数有多大,而是说他们在矿山开采经验相当的丰富。
但是这种人的费用相对比较高,如果一整个矿场全都用这样的人工,费用太高。
所以出于成本考虑,很多矿主会选择找来这么几个有经验的矿工,带着一些没什么经验的当地便宜人工一起干活。
而说白了,矿场整个出品的关键还是在这几个人的身上。
因为矿主不可能亲自下矿去挖石头,其他人也没有那么丰富的经验,单凭一双眼睛一双手就能判断出料子的优劣。
其实在矿区,最要紧的的并不是去判断每一块料子的品质,而是根据开采出来的料子品质的集中表现,判断矿脉的走向。
而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所以如果矿上这样的人跟自己离心离德,那么基本上,这个矿场的发展前景可想而知。
王屿若想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唯一能做的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将这些人全部辞退,重新招募经验丰富的矿工;第二条路就是搞好关系,将他们彻底收服为己所用。
当然也可以像大谷地一样雇佣专门的开采队伍。
但正是因为有大谷地的前车之鉴,加上这种专门的开采队伍自成一股势力,很难真正跟自己一条心,所以王屿在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这个方案。
至于目前在考虑的这两条路选哪一个,王屿觉得这件事急不得,需要好好考虑一番。
这其中涉及很多方面。
虽然都知道新人好拿捏,但新矿主搭配新矿工,没一个能做到对这个矿区的情况了如指掌。
一切从头开始摸索,所花费的时间,全都是用钱打底。
这是刚付出高昂包矿费用的王屿所不愿见到的。
所以眼下最有性价比的一个选择,就是笼络人心。
在迈奔矿主算不得情愿的引荐下,王屿倒是也跟那几个老矿工打过照面。
但是那几个人给王屿的感觉,就是有种莫名的敌视。
坦白说,让王屿没没想到的是,虽然迈奔矿主是个赌徒,但是身边的这几个工人倒是对他还算认可。
虽然也有可能只是习惯。
突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半刻有些难以接受。
杨八斤却对王屿的这些看法颇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什么认可、什么难以接受,都是狗屁。
最主要的还不是迈奔矿主不管事,这些矿工可以在矿场上为所欲为。
当然不排除这种可能。
甚至杨八斤说的这个可能,要远超过王屿的猜想。
但是有一点,杨八斤的观点跟王屿相当一致。
那就是成本最低、代价最小的方式,的确还是要在目前笼络住这些老矿工。
哪怕不能全部笼络,能笼络住其中一个,也比全部流失强。
这一点只有老矿工才能做到,除此之外就连矿区毛孔也木西,也做不到寻找矿脉这种事。
不过想到这里,还是让王屿的心念一动,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年轻人的身影。
他虽然不是也木西,但人小鬼大,也能吃苦、不矫情。
倒是一个可以有针对性来发展培养的苗子。
思路一打开,王屿才意识到,矿场承包下来、手续办理下来,其实只是第一步。
后面还有很多的事情,自己去一件一件的落实跟解决。
比如石落卡的也木西们,虽然数量少,但总不能当他们不存在。
杨八斤张罗其他的事情已然焦头烂额,在这种琐碎的事情上再去让他操心,岂不显得自己多余。
这些琐碎的小事虽然看似不起眼,但处理起来耗费的心神,倒是一点都不输那些明面上看起来的大事件。
只不过解决完之后的成就感就弱了很多,但王屿对此倒并不在意。
在他看来,就像有阳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阴影一样正常,有人去解决大事,就必然要有人去负责处理这些小事情。
两人虽然没有明确的分工,但是在这一点上却很快就达成了默契跟共识。
杨八斤这段时间将主要的精力,放在张罗葫芦底矿坑那边,力求各方面都能早日进入正轨。
毕竟光拿钱不干事,也就只能是一锤子买卖。
而王屿的精力,则优先投放在了自留地这边的人际关系上。
在他看来,攘外必先安内。
自留地这边的问题一天解决不了,就不能让他彻底安下心来。
这些老矿工都是人精当中的人精。
能顺利的找到矿脉的位置、连石头都能掌握得如此精准,更何况是多少还有迹可循的人心。
哪个会是寻常角色。
所以,其实每一次在王屿看到的时候,他们看起来都是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但让他们想不到的是,王屿在他们当中安插了一个眼线。
所以那些表面工作做的再逼真,也瞒不过王屿的眼睛。
年轻人虽然跟这几个矿工们认识时间要远超过王屿,但是,这孩子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懂得审时度势、会抱大腿。
知道什么人的力量,对自己是有助益的。
况且这几个老矿工们,总是自带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对这些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上工的土着原居民,一向也没有多少好声气。
所以少年对王屿形容起他们斑斑劣迹来的时候,也并无多少负罪感。
王屿每次听到,都是淡淡一句,“知道了,继续观察。”
就没了下文。
这让他甚至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王屿还不把这些人赶出矿区,而是转聋作哑。
但是他明白,有事情是自己能问的、而有些事情是自己不能问的。
因为就算自己得到答案,可能也想不明白答案意味着什么。
从王屿掌握的消息来看,迟到早退对这些矿工们来说,都是小儿科、基本操作。
至于将表现不错的料子带回家或者藏在某个地方,甚至直接在矿区范围内进行交易,也都已经见怪不怪。
自己甩手什么也不干,手上的工作交给跟着他们上工干活儿的这些土着原居民。
每天基本上就是指个方向,然后让他们去人工挖掘、开采。
骠国矿山的开采方式,相对比较原始落后。
能借助于大型设备的方面较少,基本还是以人力为主。
所以矿工还是相当辛苦的一个工作。
这几个老矿工也算是将见困难就让、见容易就上,发挥到了极致。
就这样一连过了三天时间,王屿看上去似乎完全不急,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天天只是将注意力放在那些无关紧要的地方上面,让人猜不透心里在想些什么。
而那些老矿工眼睛里看到的两个新矿主,一个只顾着跟外面那些中间商对接、另一个明显没什么能耐跟能力,便愈发的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一时间,各种以前多少还有所遮掩的行为,这下全部都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