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倒是也没再说什么，由着他翻看。
这块水泥皮是这几块料子里面个头相对比较大的。
柚子大小，整体看上去较为圆润。
灰白色的皮壳上面有被刀斧劈砍过的痕迹，手摸上去之后能感受到明显高低起伏的落差感。
王屿忍不住心里一动。
阿迈奔东区的那些料子，虽然除了皮壳外面的光泽感跟真正的莫西砂标本皮壳有差异之外，如今在皮壳立体程度上来看，也存在差别。
没有现在手上这一块这种凹凸感。
王屿将手上的电筒照上去。
那些凹凸感的来源就在于环绕在皮壳表面的蟒带。
东区那些料子，也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这么好的表现所以这一点被弱化，还是本身就达不到这种程度。
王屿将料子放在眼底，压灯上去观察着灯光作用蟒带上面之后的表现。
这块料子蟒带处的皮壳原本是很厚的，但是局部被人为处理过。
灯光投射进去呈现出反应的那部分，旁边甚至还能看到锉刀的刀痕。
一片莹莹翠色，瞬间在电筒光柱笼罩之处绽开。
周围环境幽暗，这片翠色格外醒目的迸射绽放。
这时候正好吉尔约推门进来，在看到王屿的一瞬间，确切地说是在看到王屿手上灯光下表现的那块料子的时候，愣住了。
王屿也不是那么没见识的人，类似眼前这块料子表现的，他在市场上也不是没见到过。
但无一不是叫价高到让人连还价都无从还起，更多的可能都进入了各大家族的保险柜。
吉尔约自然不会认不出来这料子，下一秒就飞奔到王屿身边来，将料子放在眼前细细打量。
为了防止自己走眼，王屿甚至还摸出手机给料子全方位的拍了几张照片。
一番确认之后，终于肯定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莫西砂水泥包浆皮，而不是什么阿迈奔东区料。
剩下的几块里料子还安静的躺在地上，但是王屿已经没有再看，而是直接看向那个中老年也木西，说道：“您老尽管开价吧。”
不料，老头睁开眼睛嘿嘿一笑，“刚才不是就说了，让老板好好看好好给。你说个数我听听。”
看来老狐狸属性也不仅仅就是跟阅历有关，比如眼前这个中老年的也木西。
老头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开价，可能都无法开到真正的市场高度，所以把这个开价的主动权给了王屿。
这下倒是让王屿为难起来。
谁不想用最低的成本赚取最大的利润。
况且如果放在以前，没有这么多需要花钱的地方，王屿开一个市场价买一块自己喜欢的老料子回去，也没什么。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眼前排队等着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而这种东西因为成本的问题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能有机会脱手。
所以这让王屿一时间打起了退堂鼓。
吉尔约那斌呼出一口气，看着王屿，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但这种神色稍纵即逝，很快他就说道：“我觉得一千万差不多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在试探老头的报价、另一方面是就是给王屿一个缓冲的机会。
毕竟双方叫价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人会朝着自己心里价位的最高点去报。
老头一愣，显然这个数字跟他心里的预期有一定差距。
具体是哪方面的落差王屿虽然还不清楚，但是凭感觉像觉得少了。
吉尔约有些不甘心的看看老头、又看看料子，最后视线落在王屿身上，似乎是在等他拿主意。
王屿将料子接过来，放回料子堆里，然后摇了摇头。
这一次是真的打定主意不要了。
老头看王屿这会儿的表情跟方才不同，似乎有些慌了神。
“我就知道那个龟孙子又在骗我！两位老板不忙走，这个价这一块料子当然没什么大问题。可是我那边还有好几块料子呢。加在一起是不是这个价格方面还能再加点？”
刚才看上去还老神在在的老头，一下没了刚才那副模样。
王屿也不是傻子，听这意思，王光明在这里头还有份呢。
这要不是事发突然，调虎离山，没准今天还真要着了这小子的道。
不过这俩个人也去了一段时间了，这边要是不抓紧时间，等王光明回来，这边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挥了挥手，王屿说道：“两千万，全部。合适就跟我们去拿钱，不合适就等后面的老板。”
老头的视线一直在门口的方向来回扫视，最后在王屿跟吉尔约作势要走的时候，狠下心一般的说道：“好！就两千万！”
“成交！”
吉尔约的眼角余光似乎已经看到了正正在被逐渐拉开的房门。
所以立刻拍板。
“那是你跟我们去拿钱，还是他去？”
王屿伸手指着正一脸茫然站在门口的王光明。
“他去吧。”老头挥了挥手，重新闭上眼睛，恢复到嵌满半死不活的那种状态中去。
等王光明弄明白事情的经过之后，立刻眼珠子转了起来。
“你们几位好好歹也是堂堂老板，钻这样的空子，占一个老人家的便宜，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
吉尔约对付王光明这样的刁民似乎颇有经验，看这模样立刻就说道：“别逼我们用强的。规矩就是规矩。你要是敢坏规矩，就别怪我们……”
话没说完，留给王光明的威胁意味更浓。
真要是撕破脸开始闹，王光明这边是闹不起来的。
最后只能无奈的看了一眼老头，然后算接受这个事实。
“那我把你们送出去。”他丧气的说道。
“抱着料子，好好表现，一会儿还要拿钱呢。”吉尔约没好气地说道。
这个王光明一肚子心眼，小聪明太多，却没想到自己会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一天。
王屿走出窝棚，站在外面，没想道哥丹觉也走了出来走，刚站稳就摸出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
哥丹觉的烟瘾不算大，经常都是跟着他们几个抽烟的时候才想起来抽一支。
见他这么反常，王屿好奇的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哥丹觉眼睛看着门口，说道：“王光明的母亲可能不太好。我今天什么东西也没带，基本上是询问她的病情。感觉像是……肺部的恶性病变。”
王屿：“……”
王屿依稀记得，肺部的恶性病变治愈率低而且遭受的痛苦也很强烈。
但是这种事，也没办法，毕竟生病这种事并不是谁愿意的。
“对了，王哥你知道吗，这王光明的母亲竟然是你们国内来的，简直出乎我的意料。”哥丹觉的表情的确佐证了他的意外。
王屿也有些意外，“你是说他母亲是国人？”
哥丹觉点点头，“肯定不会认错。按理说不对劲啊，怎么会有王哥你的同胞愿意留在这种地方，当个也木西呢……”
不光是他，王屿也对这一点很好奇，但是王光明跟吉尔约已经出来了。
背后议论这样的事情，总感觉有八卦的嫌疑。
所以两人收住话题，哥丹觉更是丢下烟头，佯装不耐的说道：“怎么这么慢，收钱都不积极吗！”
王光明没说话，紧了紧背上的竹篓，径自朝前走去。
“这什么态度。”吉尔约嘟囔一声，跟了上去。
顺着原路返回去，在距离招待所还有一节距离的时候，王光明停下脚步，“我要是跟你们回去，那个财迷老板绝对会拿这件事要挟你们。”
这也简单。哥丹觉说道：“我去拿钱，你们在这等着。小气样，难不成我们还会为了这点钱占你们便宜？”
王光明憋了一肚子的不爽，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机会，“那可不一定，有些人看上去衣冠楚楚，其实坏着呢。”
见他这么说，王屿咧嘴一笑，“要说耍心眼，也是你们在前面。要是一开始就坦诚布公的话，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乌龙情况。咱们当面谈，能成九城、不能成就一拍两散。大家买卖不成仁义在。”
王光明仍然一脸不爽，只是似乎没找到反驳王屿的立足点。
王屿又说道：“王光明，你从第一次见我就开始下套啊。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回阿迈奔呢。”
这一下把王光明的注意力给转移走了，他不屑的回答道：“管你们来不来呢。反正我们又没什么损失。只要能促成一笔我们就能吃好长时间了。而且我阿嬷的药也能继续吃。”
王屿冲哥丹觉摆了摆手，示意他去拿钱。
看在王光明这一切小心思多半也是为了自己母亲的份上，王屿也就不准备继续往下面说了。
不过这个王光明的话，他是一个字也不敢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一句话，就是个雷。
哥丹觉很快去而复返，将手上拎着的一个大号塑料袋递给王光明，“当面点清楚，黑灯瞎火的我可不确定我有没有数错了。回头你要是因为这个来找茬，我门可不认。”
就他不说这番话，王光明也是一定会将钱一张一张清点清楚的。
这些老板们，动不动就是一万骠国币面额，真要是少了那么几张，还不得心疼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