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毫不犹豫地下车，上了其中一辆马车，王屿跟冉成也不啰嗦，跟着上了另外一辆。
哥丹觉跟三人打了个招呼，率先一步一脚油门，先朝着目的地赶了过去。
三人刚分别坐稳两个赶车的马夫就进入赶车状态，站在矮脚马旁边，赶着车朝前方走去。
慢吞吞的矮脚马，不紧不慢的赶马人，这让冉成着急起来，“这样走咱们得猴年马月才能赶到地方。”
老李抱着胳膊，身体随着马车的摇晃而小范围的左摇右摆，懒洋洋的说道：“这么说吧，擅奔跑的宝马良驹，大多耐力都不够；而耐力超绝的，向来速度不快。你就算之前没见过矮脚马，可骆驼总应该知道吧？耐力第一，那的速度，还不如矮脚马呢。”
冉成觉得，老李这是在混淆视听，他说的是效率，老李却在这里跟他扯耐力。
王屿拍了拍身边的冉成，“演戏就要演全套。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只要方向不错，就总有赶到地方的那一天。”
说完自己抱着胳膊开始闭目养神。
冉成就算是心里再着急，心中很是后悔，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坐上哥丹觉的汽车，跟他先行一步。
可如今，上了这两人的贼船，悔之晚矣。
现如今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要是不想自己下地走，就只能坐在这摇摇晃晃的从马车上随着移动了。
“前面还笑话人家那哥仨，坐着矮脚马到处晃呢。现在就落在自己身上了。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以后可不能随便说话了。”
就算如此，冉成嘴上还是忍不住嘟囔。
三人从天黑走到天亮，路程却还没过半。
“这要走到什么时候去？”冉成伸长了脖子，看着四下无心观赏的景致。
并排行走的马车，老李听的分明，一路上被冉成唠叨的这个东北方向来的汉子有些心烦，正准备心直口快的把冉成说一顿，却被王屿转移了注意力。
“老李，我看咱们这一路走过来，也过了好几个村子寨子，这些地方不办拜佛节吗？”
老李思路被打断，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始为王屿答疑解惑，“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这附近，就咱们今天去的这里拜佛节办的比较盛大隆重是一方面，还有就是那边允许外人参与。你要知道有些村寨的集体活动，是不允许他们自己之外的人参与进去的。”
说完，看王屿受教的点点头，老李便又继续说道：“每个地方的拜佛节日子都不尽相同，百山桥这周边基本上都是一个月举办一次，规模有大有小。不过矿上的也木西基本都只参加咱们今天去的这个地方的拜佛活动。”
说话间，不时也能看到路边三三两两背着背篓提着东西的人，一看就是去参加拜佛节的人。
老李指着路边行人说道：“这些应该是附近村子的农户，应该也是去参加今天拜佛节的。”
这种来自骨子里的虔诚，结合他们身上朴素的衣衫，苦苦挣扎的现况，让王屿很是感慨。
不过这是另外一个民族的信仰，外人未曾身在其中，没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说三道四、评头论足。
虽然并不妨碍在心里诟病。
走出矿区越远，沿途的风景便从荒凉的矿山逐渐向乡村景致过渡。
老李显然是时不时走出矿场，所以兼职导游游刃有余。
有了老李的沿途解说，倒也让这段路程不算过的太枯燥。
到约莫九点左右的时候，王屿耳边隐隐约约冒出一段听不懂的唱腔。
老李显然也听到了，解释道：“听到这个声音，目的地就不远了。这是拜佛节的特色之一。应该类似于梵音这种。不过我也搞不明白。”
原本已经蔫头巴脑的冉成听闻目的地就在眼前，立刻来了精神。
老李很快说道：“不过也还要走一段距离，先别激动。这声音传播的远。咱们这会儿才只能听个大概。走吧。”
又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耳边的梵音已经非常清晰，老李这才招呼马夫停车，翻身下车，跟两个马夫交代起来。
安顿好马夫跟他们的矮脚马，老李带着王屿跟冉成朝着前方走去。
人流已经逐渐稠密，那种感觉像是十里八乡最大的乡村集市开集，周围附近得闲的乡亲们，举家迁往那般热闹。
跟在老李身后，随着人流朝前一直走，拐过一道弯之后，眼前更是另外一番天地。
还算宽阔的街道上，密密麻麻全是人。
抬头就可看见描画在纸张上面的佛像，被黏在木杆上，随着人行走而飘荡摇晃。
随处还可以看见之前王屿在寺庙里见到过的白色伞状物体，像极了国内经常能够见到的那种户外遮阳伞般大小，纯白色白纸粘糊的伞盖，下面缀满了连在一起的钞票。
随着风的吹动，钞票起舞招展。
这种换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引发人觊觎的东西，如今在这个地方却成为了虔诚跟信仰的象征。
身着暗红色僧袍的僧侣，赤着脚走在街面上，不疾不徐。有三五排成一队，也有的落单独行。
不时会有百姓往他们手中的黑钵里投入零散的纸钞。
道路很长，一眼看不到尽头。入目所及，除了人就是这种在王屿看来稀奇古怪的东西。
跟在老李身后，王屿躲避着人潮开始闷头赶路。
冉成自从到了目的地之后，则一反路上的模样，有些好奇的东张西望。
“好家伙，这拜佛节上漫天神佛没看到几个，钞能力倒是随处可见。”
冉成的感慨声，引得王屿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
“你看那些描画的佛像，佛祖头顶的佛光，竟然是一张张钞票排列出来的。”
冉成指着刚才王屿也看到过的那些描画在纸张上的佛像。
只不过他看的更加仔细。
说话间，人群小范围的骚动了一下。
随着人群挤向道路两边，路中间出现六个人扛在肩膀上的一个简易人力代步工具。
底座上端坐着一个身着僧袍的僧侣，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个森率带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僧帽。
在这个僧侣身前身后，全都是一摞摞的骠国现金钞票。
行走间，路边不少百姓，还在从自己的背篓或者破烂麻包里往掏钱，然后恭敬的用双手将钱摆在僧侣身前。
摞着补丁的衣衫跟麻包，边缘起毛磨损严重的背篓，跟他们的举动形成强烈的反差，一时间让王屿忍不住感慨起来。
“一个月一次，这得花费多少钱啊。”
“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这么穷。”老李不以为然的说道：“当一种信仰演变成他们现在这种模样，跟精神控制有什么区别。很多人一辈子的钱财，全都用来供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些时候我也想不明白。”
“小乘佛教不是不度来世只修今生吗？这辈子都过成这个鸟样了，就没个人好好想想这是什么情况？”
“咱们还是先管好自己，先忙完今天的正事，然后再去议论别人吧。”
冉成提醒道：“老李，你跟那些也木西约在什么地方了？这地方人多眼杂的，真的没事吗？”
老李翻了个白眼，“你熟还是我熟？要不然我让开，你来？”
眼瞅着俩人又要打嘴仗，王屿赶忙说道：“先办正事。事情办完了咱们也好有心情转一转。这会儿心里老惦记着正事，玩的也不投入。还是先找找小哥，先跟他会合，然后一起行动。”
冉成四下环视了一圈之后，开口道：“人太多了，想找小哥不容易，我看干脆还是电话联系吧。”
王屿一想，冉成说的不无道理，正准备掏手机联系哥丹觉，眼角余光就看到一个人影朝自己这边直奔而来。
不是哥丹觉是谁。
“你们总算是来了。”哥丹觉说道：“我等在这边都快睡着了。人太多，费了点功夫才蹭过来。”
老李点点头，“这下人齐了，跟我走。”
一行四人开始艰难的在人流不息的街道上穿行。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老李突然朝斜拉里拐了进去。
王屿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里竟是一处并不起眼的街中小巷道。
赶忙跟上去，进去之后，虽也偶有路人，但比起外面大路上的人流来说，可谓是人烟稀少了。
又往里面走了一截，再度拐了一个弯之后，跟着老李一直走到尽头处，一方正有型的院子出现在王屿眼前。
老李也不废话，伸手推开院门。
已经有好几个也木西等在里面。
哥丹觉还没进门，就对王屿说道：“要不我先去把现金带过来？车子停的地方略微有点远……”
话音未落，就被老李一把薅进了院子。
“人多眼杂，进进出出容易招人注意。钱的问题不用担心，记好账回头付清也是一样。倒是你那边的卡车，在什么地方？”
哥丹觉你扭头看了看外面大路的方向，面露难色的说道：“别说人挤人的卡车根本开不进来。就算能开的进来，那不得吸引整个拜佛节上的人注意？”
老李嘿嘿一笑，“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地方选在这个位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