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货主看到带着“货主箱”的王屿,表现这么不友善的原因。
他不想惹麻烦。
王屿最开始只在寻找料子皮壳作假的痕迹,压根没想到这整个料子就是一个冒牌货,所以很是耽误了一些时间。
毛头小子还不知自己已经在破产的边缘游走了一圈,还在那里冲小辛唧唧歪歪。
按照王屿的想法,他才懒得去管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的死活,只要看住小辛别借钱也别投资,他爱破产不破产,跟自己有何干。
他抬起头,冲着小辛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那意思不言而喻。
站起身来,王屿朝着小小辛走去,想凑近以后提醒她找个恰如其分的理由的把毛头小子给回绝掉。
却不料,他还没走近,原本一直咬着下唇纠结的小辛,突然开口了。
她对毛头小子说:“这个料子不好,不要买了。”
“你疯了吧?”毛头小子满脸大写加粗的震惊。
“这样的皮壳表现,你居然说它不好?它哪不好?是不是这男的告诉你的?”说着说着,居然无缝衔接到王屿身上。
王屿叹了口气。
真是倒霉催的。
周边原本就围了一些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有的本身也是赌石的,有的则纯粹就是看热闹的。
这块料子的价值在吉茂这边的毛料里面,也算是中上等价位。
有一部分人自己不敢下手这样价位的东西,又想长点知识,就只能多看少买,多看看别人赌石时候对于料子皮壳表现的一些看法判断,吸收回来当作自己以后都市路上的教材。
还有一部分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凑热闹就想搓火的那一类。
看王屿这几人起了内讧,就有人开口帮腔了,“你们没钱就说没钱,说什么人家的料子不好,这属实有点过分了。就这表现,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好料子啊。”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武德。这要是放到前几年去,是要被货主狠狠教育的。”
“可不是吗。没钱还出来赌什么石。”
听着这些碎嘴的言论,王屿倒是还好。
一是心里有底气,这料子的庐山真面目在他眼前已经完全暴露。
二是以前听过的比这过分的话多得多,早已练就一身不为所动的定力。
可毛头小子的脸面上早已青一阵白一阵,明显是绷不住了。
“钱给我,到时候加倍还你。”他冲小辛催促道:“都认识这么久了,你爸生病住院时候的医药费还是我先垫付的。你要是还认我这个人,就不要啰嗦,现在就把钱给我。”
小辛脸上挣扎的神色一闪而过,已经逐渐显露出松动的迹象。
王屿除了叹气,已经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了。
看样子,这毛头小子虽然脾气差了点,但听起来这秉性嘛,倒是还算说得过去。
想让小辛不管他死活,看来也不容易。
算了,既然自己这会儿已经是个实打实的坏人了,干脆就一坏到底吧。
他先冲小辛说道:“这个料子钱不能给。除非你想害了他。”
这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将小辛已经溃散的决心重新凝聚起来。
老板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将过来,听王屿说这番话,出声提醒道:“兄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是不是欺我摊子上没人呢?”
断人财路宛如杀人父母。
货主已经看出来面前这几人的关系。
最购买意向最强烈的那位,是个单打独斗的主,后头来的这俩,原本应该是来送钱送赞美的。
可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居然变成了眼下这个局面。
他不信有人能认出这块冒牌货。这东西要不是别人直接告诉他是翁巴列,他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打眼。
眼前这几个小年轻,毛都还没长齐呢,能看出个什么道道。
想到这,他开始了他的表演。
“我这摊子可是正经经营一年多了。料子卖不出不说一万,也有八千。如今你们红口白牙污蔑我摊子上的料子有问题,你们是不是在这耍猴玩呢?”
“确实是过分了。”人群中开始有了附和的声音,“人家有摊子有手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真要是卖假东西,早就被人掀翻摊子了,怎么可能开到现在。”
“年轻人,趁着年轻应该多积累经验、多积累知识,而不是闲的没事跑出来祸害人家生意。”
“有这个闲工夫,去跟着赌石的前辈们多学学,都能记住一个场口的皮壳特征了。”
一堆的人中,就没一个觉得他们面前这块料子存在问题。
足以见翁巴列的迷惑性有多大。
这时候,王屿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头一看,居然看到吴晓那张胖脸。
“你怎么来了?”王屿意外的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吴晓还没彻底闹清楚眼前的局势,“我今早就在吉茂旁边的小门那摆地摊了。今早带来的几块小料子都成交了。我琢磨着是不是我报的底价低了点才导致这么畅销。所以收了摊子就冲这边来看看,打听打听市场行情。”
说完,狐疑的看着王屿,“你这又是什么情况?”
王屿想了想,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交给他一个任务,“你现在带着这箱货回店里去。”
他伸手指着向云华的成品收纳箱,对吴晓道。
“这是什么?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我怎么觉得你现在遇到麻烦了呢?我走了你怎么办?不行,我不走。”
吴晓一番自说自话,最终给出两字结论,就是不行。
“听我的。不许顶嘴。赶紧的。”王屿的神情有些严肃。
从来没见过他这副表情的吴晓,一下有些懵了。
“行……吧。那我先把东西送回去,很快回来。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我……”
吴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屿打断了,“赶紧的,别废话。”
吴晓蹲下身子抱起收纳箱,最后看了一眼王屿,然后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王屿终于可以放心了。
他知道,以现在局面来看,想要善了,显然是很难了。
他所能做的,就是先保全那些脆弱珍贵的成品。
只要它们离开这,王屿就可以心无旁骛的好好跟这货主掰扯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