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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冯修远的目光,孙云知道多余的解释都是无力的。

既然在场所有人都说他是杀死冯净远的凶手,那他就是凶手!

对于苦情道宗来说,事情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只要能给冯修远一个说法就行。

“默不作声!哼!看来就是你杀的人了?”

冯修远看着孙云,眼神越发冰冷。

轩辕红棉见此,心念一动就是要再次站出来。可惜,她被自己师父施了禁制,莫说说话,就是动一下都难。

冯修远又看向忘川岛岛主道:“道友…… 此事,我需一个解释!”

后者道:“好说,凶手自然交由道友处理……”

“老夫说的可不单单是这个!”冯修远说道。

他死了孙儿固然心中悲痛。可只是让他杀个凶手,这多少有些不痛不痒。

“往后嘛,这化龙池每年都需得对我们三神阁开放出一个名额。顺带,每年我宗门中都可再派另外一位子弟来你们内三岛,观你们宗门藏金阁上的修行法。如何……”

冯修远说着看向了忘川岛主。

后者神色则是阴晴不定。

显然,对方提的要求有些过分了。

如果说每年一个化龙池名额,她尚且还能接受。可对方要求来观摩他们宗内藏经阁功法,哪怕只是来一个子弟……却也和门户大开,任三神阁看他们苦情道宗功法没什么区别!

正就在忘川岛主思索之际。

却是听着孙云对冯修远骂道:“老贼……你倒是会狮子大开口!也不怕胃口太大,撑死自己?老贼,要杀就杀!哪儿那么多废话!小爷要是眨一下眼睛,下辈子投胎我跟你姓,做你祖宗!”

“你……小贼好胆!”

冯修远听罢,掌上运起力道就要从孙云天灵盖上拍下。

可还不等他掌落下,一股霸道的莫名力量却是自孙云头顶生出,却是将冯修远反震出去数十步之外,他喉咙一甜,当场一口老血喷出!

“三神阁冯修远?老鳖孙,今日我必杀你!”

却见化龙池方向,一道空灵悦耳女声响起。

接着,便见石制门框里,一个身着粗布灰色的女子,赤着脚走了出来。

女子面容精致、面容白皙,端的是倾国倾城之色,眉心一点血色火焰标记,为其平添几分妖异。

可女子容貌绝色虽妖,但却不媚。再说她年纪是看着不大,但那双丹凤眼中却透着几分沧桑和深邃,让人看不透她。

似乎是从化龙池才走出的缘故,月光下她周身还带着些氤氲雾气,三千青丝带着些许湿意、不加束缚散开在月光下隐隐泛着白光,几滴晶莹的水珠正从她羊脂玉般的白净皮肤上滑落进精致的锁骨。

来者正是修为恢复到了甲金的李月白。

在场之人兀自一见到她,都是一愣。

世上美人并不难见,可有着这般气质和绝色容貌的美人,却是难见。

孙云看着李月白,也是呆愣在原地,半晌才道:“李……李前辈?”

饶是他和李月白相处了五年时间,却也从未想过这位李前辈竟会是这般模样……

这边李月白从化龙池中走出,也不废话这便要杀冯修远。

她单手一招,孙云腰间的剑自剑鞘中飞出落入到她手中,她道:“小子,拔剑术我便再教你一招!看好了!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用剑也是如此!此为养剑式!”

话音落下,她便已然出剑。

这一剑出,似是一道白色雷霆自她手中飞出,直去冯修远方向。

对于冯修远来说,虽说不太明白面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怎么一出现就要杀他!

可眼下功夫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赶紧站稳身体,手中捏诀在身前十步之外布下一道防护阵法,用来抵御这一剑。

可待这一剑剑气袭来,却是风卷残云一般,将这防护阵直接摧垮!

冯修远心中一凉,立马便察觉出,对面那女子虽和他同为甲金,但战力却要高出他太多!

他若中了这一剑,必死!

他准备向在场其他人求助,可已然太迟了……

这一剑太快了。

快到让他根本无所遁形。

刺啦!

剑光于空中划出一道血花,冯修远已然人头落地。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以至于让人一时之间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但终究,那位忘川岛主最先反应过来了。

冯修远爷孙俩就这么都死了,尤其是死在了她的面前。这事情,闹的更大了!

而眼下宗门已然处在一个危险境地之中,若是将三神阁得罪,他们宗门的处境会更难。

再者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怎么会从化龙池出来?

不管怎样,还是先将这女子擒住再说。

“两位师弟,还请同我一起拿下这个妖女!”

忘川岛主对着守化龙池的两位老者说道。

顺带一提,这老妪乃是玉司修为!两位老者则是甲金修为。

李月白听着对方骂她是“妖女”,却也没生气,只是觉得这称呼倒还真是新鲜。

眼见三人向她而来,她倒是也不慌张笑道:“以多欺少,三位多少有些欺负人了。”

却见她话音落下,身后便又多了三具身影,正是往厄、人间、虚妄三具法相。

其中往厄外貌恐怖、气息凶戾,人间外貌普通、气息却是暗藏杀机,虚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仙子模样、表现出的却是凌冽冰冷。

三具法相此刻表现出的修为也是甲金。可爆发出的战力可就要高上太多了!

当即那两位老者敢对上法相就败下阵来,忘川岛主却也是一时之间不能奈何这法相。

反观她嘴中的“妖女”李月白,本尊却是兀自站在一边一副看戏姿态。

又见她本尊以手为笔却是在空中又兀自画了起来。

这是昔年残存在她身上画妖的一部分力量,此刻于她和在禁制一道所感悟出的东西相结合!

她随手一点,便是几座惊天大阵就此凭空出现,将忘川岛主三人死死困在其中。

到了这时,她只需动个念头的事,三人就会当场毙命。

目前为止,她依靠禁制一道所能爆发出的战力,能去硬撼浩然镜级别的炼气士!

这横跨几个大境界战斗,外人觉得可能有些夸张了。

但其实一点都不夸张。

要知道想当年,灵寰纪幽州东海有个公孙家,这公孙家专门研究禁制。

其中那公孙家主,本身不过也才甲金修为,但靠着对禁制的机制理解,硬是能和化真修为时期的李月白过上几手!

如今李月白对于禁制的理解虽赶不上昔年那位公孙家主,但禁制的理解,加上她过去修行的经和浩然镜级别的炼气士周旋一二也是能做到的。

只是她不知,她简单随手做出的这些,却是已然让在场几人都觉得心惊肉跳。

尤其是忘川岛主三人,心中更觉一阵震动!心想这妖女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有如此手段?

孙云也觉不可思议。他想过李月白的来头会很大。如今看来,这位李前辈的来头,他到底还算是低估这位前辈了。

对于李月白来说,她杀忘川岛主三人,只需要动动手指,简单的很。

但到底还是没杀。

一来,这忘川岛主自不必说是轩辕红棉的师父。对于这丫头,李月白倒是有几分喜欢,看在这丫头面子上,自然不会杀他师父。

再说两位守化龙池的老者,事出有因才对孙云袖手旁观,这倒不至于将他们直接打杀。而他们一开始也是存了心思要帮孙云。

二来嘛,便是李月白看在苦情道宗创宗老祖上官轻舞的面子上,不与这些个小辈计较。这便是所谓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三嘛,李月白有话问这几人。

李月白对着三人道:“我且问你们几个问题,三位不介意吧?”

忘川岛主三人则都是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还是忘川岛主先道:“这位道友要问一些问题,我若知晓自然回答。但若是涉及宗内核心机密,老身便是死也不会说!”

老妪一副铁骨铮铮的做派。

随后她又看了一眼尚且还被自己禁制所束缚的轩辕红棉道:“道友若是我宗的仇家,有什么不忿,尽管冲老身来即可!还请不要为难我那徒儿!”

李月白听罢觉得好笑,心觉这轩辕红棉倒是也没拜错师父。这老妪乍一看面容苍老刻板,让人难生好感,但对于自己徒弟却是爱护的紧。

李月白看了一眼轩辕红棉笑道:“放心,我不会对她如何,我要问的问题也不会涉及你们宗门核心。”

见李月白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忘川岛主面上的神情缓和了一些。

李月白道:“关于大劫你们知道多少?”

此话一出,忘川岛主三人脸上却是露出迷茫之色。

忘川岛主更是顿了顿道:“道友说的大劫是指突破甲金修为后要渡的天劫吗?”

李月白听罢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看三人的做派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关于大劫,看来如今这个时代知道的人已然不多。

她不再追问,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只是接下来,她的这个问题不涉及苦情道宗宗门核心,却也叫忘川岛主三人变了脸色。

“你们创宗老祖上官轻舞……是否还尚在人世?”

李月白虽然不抱什么希望,可到底还是话到嘴边又问了出来。

这世上与她相识的故人已然不多,能有一个活下来,那也是令她欣喜。

忘川岛主三人闻言此话,也是神色古怪。

她道:“道友为何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这问题算涉及他们宗门的宗秘,可又是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与你们创宗老祖……是故人。”

李月白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心头又是一震。

与他们苦情道宗创宗老祖是故人?那不得是生活在灵寰纪元的人?

那此人得多少岁?

可和上官老祖同一时代的人,这多少有些天方夜谭,让人难以置信。可看这绝美女子眼中透出的沧桑,却不像是装出来的。且这种沧桑,可装不出来。

众人有些半信半疑。

只有和李月白相处过的孙云,对于此话没有怀疑。

忘川岛主整理了一下思绪道:“上官老祖应是已不在人世了。典籍中所记,灵寰纪元毁灭于一场天灾,可实际上那场天灾之后,灵寰纪元还是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老祖应该是在灵寰纪元末年坐化的。”

顿了顿她又道:“据说,那位老祖晚年常会对着一幅画发愣,也会常在东海之上久久向着青州方向眺望叹息……此外,关于上官老祖的其他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她的话不多,可透露出的信息却是相当多。

李月白从中抽丝剥茧出来了一些东西。

既然灵寰纪元那场“天灾”之后,还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说明在那之后,还应该有过一场大劫。

不然到了如今,何以解释九成的诸多道统功法断绝?

仅一个“天灾”解释,多少有些勉强了。再者当年她就是那个所谓“天灾”的发动者,她会坏到把这诸多道统都给断绝?

由此,灵寰纪元末年应该还有一次大劫发生,只是应该没有前面那么几次猛烈。否则也不至于如今有完整的修行体系流传下来。

但李月白不难想象,在那样一个时代,上官轻舞和其他一众残存的炼气士去面对大劫,那又是何其的艰难!

至于说,上官轻舞所看的那幅画,李月白猜测画的应该就是胖子黄奎。

事实也的确如此。

刚才忘川岛主提起此画的时候神色古怪,因为那幅画她自是见过的。她自是在想,这画中之人大概是以前那位上官老祖所念想心爱之人。

事实上,如今宗内估计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但只有李月白知道,上官轻舞留那幅画绝不是什么睹物思念心爱之人……

对上官轻舞来说,她是恨不得将黄奎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可最后的最后,任你是如何的绝等厉害,哪怕度过灵寰纪元末年的最后一次大劫,可只要你修不成“真”,得不了长生不老,你终究会被这岁月无情掩埋。

因此,李月白也就能理解晚年的上官轻舞为何于幽州东海之上常看着青州方向叹息了。

因为此生大仇已难报,而岁月易逝,她也红颜不再,终究会化为一捧尘土。

诸多遗憾,不过尽付沧海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