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老二便把当晚自己和几个乡亲如何跑步进山,先是在山根下发现了头部摔伤,半昏迷的陆宏的过程说了说。
“陆宏见到我们就指着山上说,顾叔正在爆破工地阻止’冀美‘施工,而且邢来宗已经放了话,不管顾叔死活就要强行起爆,他让我们赶紧上山制止老混蛋这个疯狂举动。”付老二说“我们知道邢来宗是个无恶不作的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他都能做得出来。”
“我便招呼两个兄弟先把陆宏搀扶回村里,包扎伤口,马上就跟着其他人,手脚并用上到了工程队起爆控制区域......”
“我警告你,你只需要讲事实,不要无端攻击他人。老邢同志是你们村老主任,县政协委员,你要放尊重些!”唐处长不怒自威的对付老二做了提醒,说“然后呢?”
“邢来宗就是凶手!我和其他几个兄弟是亲眼所见,这错不了!”付老二没理会唐处长警告,声音提高了八度,笃定的说“我们到了平台那个地方,就看见邢来宗逼着工程队工头起爆,所有人都知道顾叔就在炸点上人命关天,工头,工人都拒绝了他。”
“等等,这关键环节有两个至关重要的点。”唐处长自顾自的点上一支烟,就像在公安机关预审室审问一个提审犯人似的,站起来踱着步也不看付老二,像是自言自语,实则用质疑的口气问:“首先,工程爆破是得到相关部门核准,批复的正常施工,’冀美‘公司也在施工现场做好了周密的安全警戒,闲人不得入内。”
“不管是工程队,还是负责保安的邢主任他们已经清场了多遍,老顾同志一个人不知何故,他又是怎么进入到了爆炸核心区的?无人知晓,也最终无人发现嘛!深更半夜,山林茂密......”
“不知何故?!”听了唐处长这话后,顾燕气的浑身颤抖,她抓起父亲遗留下来的那半根拐杖,打断了唐处长的话,说“我爸从年轻的时候就靠这根拐杖,五冬六夏的巡河,不管是村里,乡里,还是在县里,省城,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个残废退伍军人守护沱沱河的事迹!”
“一个老人拄着拐杖,拖着残腿大半夜的上山,你还用问吗?我爸是在用他的性命和那些毁山毁林,破坏沱沱河的坏蛋们在抗争!”
“这就是我爸被邢来宗害死的原因!一清二楚!”
唐处长不愧是有经验的老警官,他见顾燕情绪十分激动,忙把威严的神色收起,笑着说:“顾姑娘,你父亲的事迹我都听说过,是个令人敬佩的有功之臣,也是我们省城环保先进模范的一面旗帜!确实令人敬佩,令人敬佩啊!”
“但姑娘你得理解,我是刑侦部门负责人,是要把这件事的蛛丝马迹都要反复推敲,把这次不幸事件中任何可能性都要一一查证,现在我说的假设,疑问,都是为了还原事实。你先不要激动好吧?!”
唐处长回头接着问付老二:“你说你是亲眼看到了邢主任按下了起爆键,你黑灯瞎火眼神那么好?我听说当时那里可站着不少人呢?你确定?”
“我确定!要是有半句假话,要打要罚随你!”付老二拍着胸脯说。
“什么话!你作伪证自有法律制裁!我们是执法部门,不是黑社会!”唐处长转过脸朝顾燕母亲说“大嫂,这个小付的笔录我们先做到这儿;现在有两份截然不同的当事人证词,当时在场的施工队,保安,还有我们县局的同志都作证起爆键是工头按下的。”
“而且,老顾同志私闯爆破区域确实没人发现,所以才造成了这个悲剧的发生。”
专案组其他的警官也随着唐处长的总结,不住的点头。
“这是睁眼说瞎话!”顾燕反问唐处长“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和县局一样,办这个案子走走过场了事?邢来宗说不知道我爸就在爆点站着?说他没有按下起爆键你们就信他的鬼话?你们还想包庇邢来宗这个杀人犯多久?!”
“顾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唐处长眉毛挑了挑,显然对顾燕如此评价他们这个专案组十分不快,说:“小付和他几个小兄弟的证词我们记录在案,另一头,邢主任,还有更多的现场工人,保安,特别是公安干警的证言我们也都一一做了笔录。”
“我理解你们家属的心情。但作为我们办案人员,我们对所获取的证据,尤其是足以定性,定罪的证据,必须要铁证如山才可以依法处理。”
“你看,单说小付同志这一家之言,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夜里,一群人中就能确定是邢主任按下的起爆键,就很存疑嘛!更重要的是施工人员,保安人员在爆破现场并没发现有人存在,小付他们在爆破前见过你父亲吗?也没有嘛!”
“你说,我们怎么可以就这样随随便便把邢主任,当成犯罪嫌疑人予以羁押?那我们可就是失职,枉法了!”
“唐处长,你说的很职业也很在理。”顾燕冷笑了一声,说“可你们忽略了一个最重要,也是被邢来宗下毒手残害的受害者,他可就跟我父亲爆破点与邢来宗对峙过,还被他推下了山崖。”
“县公安局不理会他,你们不会也把这个当事人,目击证人,受害者当做空气吧?!”
“哦?这,这我倒是才听说,现场还有另外一个这样的证人?”唐处长皱着眉头,问顾燕“他是谁?人现在在村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