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打给陆宏母亲电话也考虑到了,夜里小阿姨会把婆婆卧室里的座机线拔掉,只留下她所住客房屋里的无线副机。
果然,电话打通后是小阿姨半梦半醒的接起了电话。
顾燕也没寒暄,开口就说:”阿姨,陆宏在我家那儿出了事,我要赶回去送他去省城医院;麻烦你能不能赶过来帮我照顾一下小宝......“
”啊!老大出事了?!“小阿姨马上意识到大半夜顾燕突然来电,所谓的陆宏出事一定很严重,她便光着脚跑进了陆宏母亲的卧室,将陆宏母亲摇醒,把无线电话塞给了不知所以然的老顾燕婆婆。
”是顾燕来的电话,说老大出啥事儿了!“小阿姨对迷迷瞪瞪的陆宏母亲大声叫道。
陆宏母亲”忽“的坐了起来,接过电话便问顾燕:”陆宏他,他怎么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顾燕便把自己急于赶回东沱村,想请小阿姨过来看护小宝的想法跟婆婆说了说。
一边是儿子伤情不明,一边是孙子无人照料;陆宏母亲听罢马上应道:”你回村去吧,你把家里门虚掩上就成,我这就打车过去!“
这时候顾燕也顾不上和婆婆推辞了,便答应了一声,挂断手机穿上鞋轻轻将房门关上,一口气跑下了楼。
出了小区,顾燕便在大马路上拦下了一辆亮着”空车“标识的出租车。
”师傅,去东沱村。“顾燕上车后便对司机急切说道。
”出市啊?“司机不知何故,把准备踩下的离合又松开来,说”这大夜里去乡下,让我空车回来我可亏大发了,你还是换辆车走吧。“
”我们还回省城。“顾燕怕司机拒载耽误时间,又说”车费给你加倍!我家里有病人,求你了!“
直到顾燕掏出两张大票塞到司机手里,司机才启动了车辆,一路急驶朝东沱村开去。
按照顾燕的引导,出租车直接停到了顾家院门口。
”您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顾燕边叮嘱的士司机,边打开车门跑回到自己家中。
推开西屋门,顾燕便一眼看到母亲,村医,还有几个村民围在床边。
床上躺着头上缠裹着殷着血渍绷带,双目紧闭的正是丈夫陆宏。
”妈,陆宏这是怎么了?“顾燕挤到床边看着面无血色的陆宏,转头问母亲。
母亲也并不了解详情,还是一个快嘴快舌的小伙子,三言两语把今晚”冀美“突然爆破施工,被付老大发现,老爷子和陆宏先行上山阻止,待他们一众人赶过去,就发现了躺在山脚下不省人事,脑袋受了重创的陆宏。
小伙子还想把顾燕父亲仍然在山上的情况说给她听,被另一个村民制止住了。
”别说那么多了,还是赶紧把人送到省城医院抢酒吧!“
顾燕点点头,便招呼小伙子们把陆宏从床上抬起来,送到外面的出租车上。
也就在众人刚把陆宏平放在出租车后座上,村口处忽闪着红蓝警灯的一辆警车,开着炫目的大灯,快速驶了过来。
顾燕和身旁的几个人都愣怔住了,大半夜一辆警车呼啸而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发事情。
警车在出租车旁停下,先下车的是付家兄弟。
这哥俩下车后直扑到顾燕母亲跟前,”扑通“跪倒在地大哭起来。
顾燕母亲一只手拉着老大,一只手拉着老二,颤巍巍的说道:”孩子咋了?干嘛这样啊?“
付家兄弟痛哭流涕,跪地不起,就是说不出半句整话来。
还是从警车驾驶室走出来的治安大队长,面色凝重的朝顾燕母亲说:”婶,老爷子晚上上山正好赶上爆破施工,他,他老人家就,就被压在一块大石头底下......“
”啊!“付家兄弟这一跪,顾燕母亲心里就很不得劲儿,在东沱村只有家里出了丧事才有这个礼节。
大队长这番话更证明了她不祥的念头,听到老爷子在爆破现场被压,被埋,顿时昏厥了过去。
顾燕本来都拉开了出租车副驾驶车门,准备送陆宏去省城就医抢救;警车突然到来,加上付家兄弟,大队长这番言行也让她呆愣在原地。
幸亏村医就站在顾燕母亲身边,一把扶住了她;几个人又赶忙把顾燕母亲搀扶回屋里,村医又是掐人中,又用湿毛巾镇在额头上,让她苏醒过来。
顾燕看了一眼后座上还昏迷不醒的陆宏,还是跑回到屋里母亲身边,哭唤,摇动着母亲喊叫道”妈!妈......“
母亲长长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睛便翻身坐了起来,她朝顾燕说:”你快走!救姑爷要紧!“
”我爸,我爸他......“顾燕听出来了自己的父亲凶多吉少,但她还是抱有一线希望,还是幻想父亲也许一息尚存......
一头是昏迷不醒的丈夫,一头是生死未卜的父亲,顾燕心如刀绞,左右为难。
”燕儿,陆宏年轻可不能耽误了。“母亲一下子回复到了常态,推了一把顾燕说”快去吧!你爸的事情我来料理。“
大队长也没想到,顾家此时还有一个重伤号急待救治。
好在顾燕母亲并不像那些呼天号地的妇女,面对家中”天塌下来的大事“少有的冷静,
大队长觉得自己作为今夜这场伤亡意外的”帮凶“,不管将来他会遭到什么处分,谴责,此时都应该伸手帮一把这对儿可怜的母女。
”姑娘,听我的。“大队长对顾燕说”把你丈夫抬到我的警车上,我车速快,咱们赶紧把伤者送到省医院是最紧要的事。“
说罢,挥手让村民们行动,将陆宏从出租车上转移到警车上。
然后回头对付家兄弟们说:”你们先在这里照顾好婶子,等天亮了再带老人家去县医院看老爷子最后一面吧。“
顾燕听到大队长这番话,已经是泪流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