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宇的悲戚并没有感染到顾燕,她转过头朝向紫色绒布遮挡的窗口。
“这么多年我都忘了自己还能流泪。”邢宇用手帕擦拭了一下眼角,苦笑着自言自语说“只有在自己最亲爱的人面前,人才会真情流露......”
顾燕不想打断邢宇这番“肺腑之言”,一心想早一点离开这个奢华又让她感到无比窒息的房间。
她甚至懒得问东沱村村长邢来宗的儿子,何时改姓了许?!
“人都说发小的情谊是最纯真,最纯粹的。”邢宇自顾自的说道“回头再看,我和燕儿两小无猜,两家长辈又是水火不容;我们屈指算来十几年的珍贵情感,哪个人能够替代?这份真爱即使天荒地老也无法在我的心中泯灭!”
“你不要再提及我和你的那段感情!”顾燕终于开了口,说“你现在是‘冀美’的大老板,早就有了妻室;我也有了丈夫,儿子,那些无聊的话你还是打住吧!”
“燕儿说得对!过去的事情多提无益。”见顾燕发声了,邢宇起身从吧台拿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咖啡壶,给顾燕面前的咖啡杯倒上,说“这么晚了我本来都在餐厅准备好了晚餐,可我知道你燕儿的脾气,先喝口咖啡提提神吧!在售楼处工作了一天,我知道很辛苦!”
顾燕环抱着自己的双臂,没有任何表示;面前的咖啡杯散发着浓郁,醇厚的苦涩味道,她连碰都没伸手碰一下。
“虽然听起来像是肉麻,让你不舒服的话,但的确都是我肺腑之言。不说也罢!”邢宇给自己的咖啡杯倒上半杯,抿了一口后说“燕儿,我知道自己在你,在顾叔,顾婶面前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别人不给我机会,你该给我个机会让我赎罪啊!”
“你说,天底下还有另外一个人像你我这样了解彼此的吗?!连老天都有天意让你我重逢;别的不提,这分明是给了我忏悔,补过的机会啊!”
顾燕脸一直冲着窗外的方向,轻轻的摇了摇头。
时过境迁,如果说当年邢宇突然现身,给她打来了电话,说他病重要去国外救治时,顾燕承认在那一刻,她忽略了邢宇所有对自己的薄情寡义,心中依然把他当成了最重要,挥之不去的“爱人”。
如今,眼前这个声名显赫的房地产大佬,在顾燕眼里已然不再是她熟悉的初恋邢宇了,只是一个貌合神离的躯体。
就像人人叫他“许老板”,他的一切离自己仿佛隔了天地间,根本不是一个世界中的同类人。
“燕儿,你当下的情况我了解了一些。”
邢宇接着把顾燕闯荡省城后的艰辛历程,与陆宏稀里糊涂的恋爱,结婚,生子的过程说了说。
“我说我对不起你,不是言不由衷。而是心如刀绞啊!”邢宇拍了拍自己胸口,说“当初若不是我怯懦,遵从父母之命,离开了你。燕儿今年本该大学毕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我想,也不会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还这么早做了母亲......”
“我的个人生活用不着你来评论!”顾燕气愤的狠狠拍了一下面前的茶几,把咖啡杯里的咖啡溅洒了一大半。
“好!好!燕儿就该这样对我!把怨气都爆发出来才好!”邢宇不住的点头,说“我心里的难受不仅是我一个人的,你燕儿受到的这些磨难,也都在我心里成倍的煎熬,刺痛着我!只有心心相印的人才懂,才会理解。”
听到邢宇对自己这些年的事情如数家珍,顾燕除了十分反感外,也有些不解;这个大集团的董事长怎么会如此清楚自己的私生活?
特别是在他提到自己和陆宏差点反目,婚恋遭遇坎坷,不顺的那一段经历,好像了如指掌。
顾燕马上意识到了,她这一切过往,一定是最了解她的谭涛向邢宇一五一十的汇报过了。
“我也知道两个真正相爱的人,有缘无分是人生最大的悲哀。”邢宇低下头长叹了口气,说“但那个你爱的人却也无法从心底里消磨掉,她就像自己的三魂七魄一样至死都会如影相随。”
“确实,是我食言,失信在前。没有和你携手共度今生。可请燕儿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补偿我的当年少不更事,带给你这么多磨难和不幸!”
“许老板,如果我知道这家’冀美‘公司是姓邢,八抬大轿请我来,我也不会跨进你这里半步。”顾燕站起身来,说“既然我们都一清二楚了,你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那就请许老板把大门打开,我要回去了!”
“我请你来之前就考虑到了,以燕儿的脾气当知道我就是你们老板时,一定会另有打算。”邢宇也站起身来,说道“但燕儿我们都长大了,不能像孩子一样感情用事。我说两点,你要觉得有道理你就好好想想,如果你还是想不通,我不为难你。”
邢宇说:顾燕当下生活艰辛,找一份收入满意,又能顾及家中幼子的工作并不容易;她让顾燕忽略掉自己是’冀美‘集团公司老板的现实,只是把公司当成一个养家糊口的平台而已。
没必要因为他的存在,离开“冀美”、
另外,作为他和顾燕有一层特殊关系的初恋情人,他也会理解,尊重顾燕的感受;保证不会做半分半毫让顾燕在接下来的工作中,感觉到他这个大老板分外的恩惠,照顾。
“我只想让你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好好工作。”邢宇确实是个善解人意的高人,他诚恳的对顾燕说“你早晚都会知道我的身份,今天我俩既然谈开了,你就还是回到售楼处心无旁骛的做事。”
“燕儿,你看我连一顿饭都没有请你。所以你真的没必要想的太多,太复杂了。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孩子,算我求你,在’冀美‘继续做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