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陆宏的一句话,让顾燕惊诧的不可思议,她甚至怀疑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那个一贯自我,头脑混沌的男人。
“燕儿,咱们交往以后真不是我帮了你多少?而是你掏心掏肺的在帮我,救了我,你才是我的贵人!恩人!”陆宏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说“可我明白,你对我好可并不爱我......”
听了陆宏这句话,顾燕把头转向了夜幕已经降临的窗外。
“但燕儿既然我们走到了一起,我们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陆宏说“我不会发誓,也不会说太多没有意义的话;我就想用我的实实在在的转变,悔过,对得起你燕儿成为我的妻子,我那个将要出世孩子的母亲。”
陆宏这番话顾燕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但至少让她知道这个从来没清醒过的男人,终于面壁十年的老僧开悟了。
“我这一说就刹不住闸了。都这会儿了你早就饿了吧?我带你出去吃饭,找个住处你也好早点休息。”陆宏揉了揉泪眼婆娑的眼睛,起身对顾燕说。
“不急。我有话问你。”顾燕示意陆宏坐下,说“你跟我说实话,来到这里真的像你电话里说到那么一切顺利吗?”
陆宏离家后不管是跟母亲,还是与顾燕每天的通话中,都是在高唱凯歌,似乎他在这个小城市生活,工作无不顺遂。
但顾燕从走进这个小屋那一刻起,便觉得耳闻跟现实看起来可是大不一样。
“我这也是刚刚在这里起步,总要有个过程。”陆宏吞吞吐吐的说“不过,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
“先不说你的业务,我记得你在家说过,这里的房租比省城要便宜不少。”顾燕问“你既然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干嘛不租一个条件稍微好点的房子?你本来就是一个生活粗粗拉拉的人,在这样的屋子长期生活身体怎么受得了?”
“燕儿,你看见我在小本子上写的那几行字了吧?”陆宏摇了摇头说“最开始我没有把父母,弟弟这些欠账放在心里;可等咱们结婚以后,特别是弟媳那天大吵大闹后,你跟我妈说的那番话,让我彻底明白了这些事情不仅仅是我个人的事。”
“虽然欠账在我的头上,可它却让你燕儿跟着我蒙羞,跟着我承担你本不该承担的负累。我披着这张男人的皮,还有什么脸面面对你?!”
陆宏说:他希望自己作为顾燕的丈夫,今后无论如何不能再重蹈覆辙,拼尽全力尽快挽回自己和被连累到妻子顾燕的尊严。
“这房租便宜,条件是差点儿。可还是想能省一分是一分,早一天把我欠父母,弟弟的账还清。”陆宏看了一眼顾燕,又马上低下了头“就是不知道燕儿你给不给我机会,让我用我一辈子来还欠你的——账!”
“我和你没有欠账一说。”顾燕摇摇头,接着问“你暂时不准备回省城,是因为在这里开展业务对你更合适吗?”
“这里真的挺有前景,只不过市场还不是太成熟。”陆宏实话实说“我来的时间不长,不可能一下子就让客户认知我,所以,我应聘到了一家小公司,边给他们做设计,边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陆宏这句话也验证了顾燕的猜想。
床下那双一看便知被装修现场粉尘污染的黄胶鞋,还有陆宏的生活窘境,都在预示着他现在并不像他电话里吹嘘的那样已经独当一面,更谈不上接到什么设计方面的业务。
事实是举步维艰。
“燕儿,我既然看好这里的市场,必须先实打实的沉下心来熟悉当地人的需求。”陆宏解释道“我不是做短工的,得需要一个平台让业界,客户慢慢了解我;这一点我有信心,不用多久我就能单打独斗了,我陆宏的翻身仗很快就会到来!”
临行前,婆婆跟顾燕说好了让她不必跟陆宏废话,第二天小两口便一道返回省城家中。
婆婆笑着说:“你去带他回来比我去效果还好,他,一准听你的。”
顾燕也是这样计划打算的。可陆宏这一席话,却让她改变了主意。
“我想明天跟你去你打工的地方看看。”顾燕说“另外我俩在一起去找找合适的住处......”
“你,你明天不回去了?”陆宏惊喜的差点叫出声来。
“也许吧,我想多了解一些你在这里工作的真实情况,还有,我不想让你母亲看到你现在这样的生活状况。”
陆宏是个爱哭的男人,但顾燕这句话让他此时留下的两行热泪却与以往大不同。
这个晚上,顾燕没有听从陆宏的建议去外面就餐,找一家宾馆入住。
在这间小屋里,她把带来的卤蛋泡在方便面里,和陆宏吃了一餐让他俩许久都难忘的晚饭。
饭后,陆宏打来了热乎乎的水,端到顾燕跟前让她洗脸,洗脚解乏;然后把床铺好,把这张屋内唯一的床铺让给了顾燕,说:“我今晚还要画几张图,我画好了在这张桌子上打个盹就成,你坐了一天车好好睡一觉。”
顾燕拗不过陆宏,便洗漱后合衣躺了下来。
长途旅行,加之昨晚给陆宏整理要带来的衣物,在婆家睡得很晚,不知不觉顾燕便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燕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碰触到了她的手。
她微微睁开双眼,只见陆宏蹲在床边深情地看着她,摸着她的那只手不停地颤抖着。
陆宏见顾燕惊醒,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开来。
“你明天还要工作,一直坐到天亮怎么成?上来躺会儿吧。”顾燕把身子侧过去,对陆宏轻声说了一句。
“那,那我就贴着床边就成。”陆宏的嗓音也在发颤,关上灯小心翼翼的上了床。
他的手本来想搂抱住顾燕,但又马上缩了回去;顾燕看不到陆宏的表情,黑漆漆的夜里他捂着“砰砰”狂跳的胸口,张着大嘴大气不敢喘一声。
内心却是久违的满满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