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如此明事理,作为婆婆陆宏母亲虽然深受感动,但不论从儿媳的身体考虑,还是面子上她都不可能同意新婚的儿媳回娘家,做一个风吹日晒乡下集市的摊贩。
“燕儿,咱娘俩就各退一步,等陆宏出去工作了,你要愿意回娘家小住几天我不拦你。”陆宏母亲说“但你可千万别为了挣那仨瓜俩枣,出去辛苦了。累坏了你,我怎么对得起你父母啊!”
“听妈的话,燕儿。”陆宏也劝了一句“你放心好了,这回我去下面一定会好好干,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这会儿为生活奔波?!你和孩子健健康康比啥都重要!”
顾燕也知道婆婆是个要脸面的人,新婚儿媳妇为了生计,到乡下摆摊贩菜确实不好让她接受。
便说:“我答应您,回到娘家我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把肚里的宝宝保护好!”
小儿媳引起的这场风波,大儿媳顾燕的表现,让陆宏母亲松动了一个固有的观念:那就是她过去一直认为,乡野村民的女儿不论是素养,还是格局,都与像她和小儿媳这样高层次家庭的孩子无法相提并论。
可今晚顾燕入情入理的话语,不得不让她自省自己,总带着有色眼镜看待门第的老旧思想,轻视这个来自乡下的大儿媳股顾燕——错了。
陆宏母亲嘴上没说,但在这个自诩阅人无数的老干部心里还是起了相当大的震动。
第二天,陆宏便开始收拾行装准备他的二次创业。
陆宏一改过去不紧不慢的慢性子,如此积极主动说到做到,不仅大出母亲意料,顾燕也觉得他的转变用改头换面形容也不为过。
临行前的这个晚上,陆宏大有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壮士气概。
他跟顾燕说:“燕儿,我这次到外县市做业务,一定要干出个样子不蒸馒头争口气,让那些看扁了我的人瞧一瞧,我陆宏不是一个窝囊废!”
顾燕看着这个不再年轻的男人,心里不知为何心生出一丝怜悯。
装潢设计本来就是陆宏钟爱的的兴趣,爱好,也是他可以发挥一技之长的事业基础。
可他糊里糊涂偏听偏信奸佞小人,不仅毁了自己的小生意,还差点人财两空,导致自己在省城装潢市场连小小的业务都被赶尽杀绝。
从陆宏在程老板项目上铩羽而归起,遭遇了他最好的朋友,伙伴屠光明的背叛,承受了家里家外的人指责,嘲讽,对这样一个失败者,除了她顾燕,陆宏母亲这些至亲,没有人真正伸出手来拉他一把,无不是冷嘲热讽这个大傻子!
弟媳对这个大伯哥的诟病,就特别有代表性。
在这期间,陆宏和自己的男女朋友关系又因为他一念之差,几乎分道扬镳。
今时虽然名义上结为了夫妻,实质上连同床异梦的交集都不存在。
顾燕望着陆宏边说,边往沙发上放他的枕头,被褥,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
“一个人在外地不比在省城,你别心急,先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好,业务开展一步一步来。”顾燕拉开抽屉,把母亲塞给他的那个红包打开,将里面的的崭新大钞都拿了出来递到陆宏面前,说“穷家富路,把这些钱带上。”
陆宏看着顾燕强忍着含在眼眶里的眼泪,连连摆手,说:“燕儿这钱我不能要。我知道这是岳父,岳母给你的心意;现在你比我更需要,你快,快收起来。”
顾燕打开陆宏的行李将钱塞到了他的衣服口袋里,就在她重新把衣服折叠好时,一个在行李里的相框映入了她的眼帘。
陆宏见状忙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相框拿起来说:“那天你从半地下把你的东西搬回来,这个我去年给你画的肖像画让我给收起来了;离开家,离开你,我想带着它......”
顾燕接过画框看着当年陆宏给自己画的素描,她端详着画中那个天真的女孩恍若隔世。
“燕儿,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你能不能答应我?”陆宏怯怯的问顾燕。
“只要不是我们约定好的事,你说吧。”
“等我去了外地,我,我会想你的。”陆宏低着头轻声说“我要是想你给你打电话,你能接听吗?”
“嗯。”顾燕点了点头。
陆宏离家时,顾燕还是把他一路送到了火车站。
检票前,陆宏几次想试着靠近顾燕给她一个拥抱,都被她闪躲开了。
怜悯这个男人,但顾燕至少现在还是很难发自内心表达出恋人,妻子对这个男人的爱意。
送走陆宏两天后,顾燕也踏上了返乡路。
陆宏母亲不容顾燕推辞,特意租了一辆出租车将她送回到东沱村娘家;并叮嘱她:不要在娘家盘桓太久,早点回来。
女儿突然归来,让顾燕母亲吃惊不小,她不知女儿在婆家出了什么事情,新婚不过几日便一个人不打声招呼就回了娘家。
顾燕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她告诉母亲省城空气污染太严重,婆婆担心影响她和胎儿的健康,让她回到空气清新的乡下,安心养胎。
母亲听了还是半信半疑,说:“那也该跟姑爷一块回来才是。”
“他去外地工作去了。”顾燕不得不解释“我要不是挺着大肚子,也会跟着他去的。”
母亲这才相信了顾燕的话,拉着女儿坐到春凳上,笑着说:“我还掐指算呢,再见到燕儿恐怕得等到你生孩子的时候了,这一下好了,我闺女又能陪着我这个孤老太太了。”
顾燕带回家的东西,除了自己日常用品,陆宏母亲给顾燕父母的礼物外,有一样她在陆宏家始终惦记想打开看,又找不到合适机会的一个物件,也被她偷偷带了回来。
便是婚礼那天,谭涛堵在婚车前塞到她手里的那个精致小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