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宏母亲听到小阿姨惊慌失措在电话里大声小叫,又听到她说“老大被车撞了!”这句话,忙一个高的从床上爬起来,将小阿姨手里的电话夺了过来。
“我是陆宏母亲,他怎么了?”
“大嫂,你莫急。”老古说“小陆他现在没,没啥事儿了。我们老板已经给他办理了住院手续......”
陆宏母亲看了一眼挂钟,指针刚嘀嗒过了五点整,她马上意识到这会儿接到的这通电话,绝不会像电话那头这个人说辞这么简单——大儿子一定是出了大事!
她不再跟老古啰嗦,直接问他:陆宏住在哪家医院,哪间病房,然后撂下电话,便头不梳,脸不洗穿上衣服,就和小阿姨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急三火四的直奔医大附属医院。
站在病房门口的曲队长,老古,见到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便断定应该是陆宏母亲和他的家属了。
老古先迎上前,对陆宏母亲说:“您是陆宏妈妈吧?您别激动,他,他命保住了,刚才大夫说,等再稳定稳定就可以给他做手术了......”
“你是谁?”陆宏母亲出门也没来得及整理仪容,披头散发的指着老古问“是不是你开车把我的孩子撞伤的?!”
“大嫂,你误会了。”老古指着曲队长说“这位是曲队长,是我和小陆的老板,我是他师傅......”
陆宏母亲没等老古说完,便直接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见到身上插满管子,还在昏迷中的陆宏便一下子扑了过去。
旁边的护士赶忙把她拉开,主治大夫也劝导她:“伤者家属你冷静一下,你有什么问题跟我到办公室来,不要在这儿影响伤者治疗,休息。”
小阿姨搀扶着一步一回头,浑身颤抖不止的陆宏母亲,便跟随着主治大夫来到了医生办公室。
“是这样,伤者肋骨骨折的伤情,等他炎症消了之后就可以做手术了。”大夫把几张片子放到灯箱上,介绍说“这个伤情术后就是慢慢调养,以后就不能再做重体力的工作了。比较麻烦的是他脑部的这块血肿,比较理想的是我们用药物干预看看能不能消除掉,但至于愈后有没有后遗症,我现在还不能给你做任何保证。”
听到大夫这番讲解,陆宏母亲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好在这是医院,大夫听小阿姨说陆宏母亲也是个大病初愈的人,便找了个椅子让她坐下,用温水给她服下小阿姨随身带来的药片。
一名护士又搬来一个吸氧机,给陆宏母亲吸了一会儿氧,这才让她缓了过来。
大夫见陆宏母亲这种情况,便跟小阿姨说:“你还是通知一下伤者家里其他家属吧,他母亲这个情况情绪不宜波动过大。”
“我没事儿,我是他妈妈。”陆宏母亲摆摆手说“孩子现在需要我。”
在陆宏母亲执拗要求下,大夫只好答应她再到病房看望一下陆宏。
出了医生办公室的门,曲队长朝陆宏母亲不住地道歉,说:“阿姨,陆宏出了事儿我也有责任,我本来是好意想给他一个工作,谁知道他驾驶技术这么......嗨!后悔死我了!”
陆宏母亲这才好好打量起曲队长,老古,发现这两个人穿着打扮,气质方面好像与设计公司的从业者相差甚远,加之又清清楚楚的听到曲队长说陆宏驾驶技术,更让陆宏母亲疑窦重重。
“陆宏不是在你那里做设计吗?”陆宏母亲问“你说的驾驶技术是啥意思?”
“阿姨,我是个运建筑垃圾的车队,哪有啥设计啊?”曲队长说“陆宏前些日子通过他同学介绍,来我这儿应聘的是司机,开小货车的。”
“这么说他不是被车撞的?是他在你那儿开车出的事故?”陆宏母亲这才弄清楚了大子伤情的来历。
“大嫂,昨晚是小陆第一回自己出车。”老古也做了一番解释,话里话外把责任推倒了陆宏自己身上,说“我交代过他,让他白天一定要休息好,我估摸这孩子不听话,年轻人嘛,白天不好好休息,到了晚上开夜车,这一打盹这不就出了事了!”
陆宏母亲没功夫细品老古的言外之意,倒是想起了昨天白天陆宏回到家中的异常表现,以及自己听到陆宏把顾燕的肚子搞大了,她向这个大儿子发泄的冲天怒火。
现在陆宏母亲懊悔不已,她没想到自己的大儿子,竟然是在运输建筑垃圾的车队开着夜班货车,更恨自己不该在大儿子心中苦不堪言,向她寻求帮助时,不仅没给他倾注母爱,温暖,反而让他悲观,绝望。
在这样的低落心情下,他出车跑夜路一定是昏昏噩噩,精力难以集中,所以才会导致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故!
想到这儿,陆宏母亲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既心疼伤重的儿子,又悔恨自己不该在白天的时候,用如此恶劣的态度对待陆宏。
推开病房的门,一旁的护士对陆宏母亲说:“阿姨你别急,你看他醒过来了。”
陆宏母亲赶忙把眼泪擦了擦,俯身轻轻地抚摸着陆宏的脸蛋,说:“陆宏,妈来了。你能听见妈说话吗?”
“燕儿,燕儿......”陆宏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口中含糊不清不停喃喃的喊着“燕儿”。
陆宏母亲听不清楚,还叫来小阿姨,让她听听陆宏一直在嘟囔着什么。
“老大好像是在叫‘燕儿’。”小阿姨侧耳倾听后对陆宏母亲说。
陆宏母亲明白了,这是大儿子应该是在喊顾燕那个女孩的小名。
“陆宏,妈知道,妈知道。”陆宏母亲贴着陆宏包裹着纱布的耳朵说“你好好养伤,啥都别想。妈答应你,给你把小顾姑娘找来;妈也答应你,我愿意认她做我的儿媳妇!”
母亲的话刚说完,一行清泪便从陆宏的眼角处滚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