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好人,你我都没资格评价吧!”顾燕目光一直在粥锅上,说“志哥来咱们家是我请他来的,是感谢人家帮了我不少忙,这啤酒还是人家自带的;下这场大雨前,是志哥怕屋里渗雨,给咱们家门口码上沙袋,下了班不放心又过来照一眼。”
“刚才,是他恰好碰见我提不动这么多东西,搭把手把东西送到家里,怎么就成了你说的‘随便’了?”
顾燕虽说只把后脑勺对着陆宏,但陆宏也能听出顾燕的不满情绪来。
“燕儿,这种人咱们还是少接触吧。”陆宏嘟嘟囔囔说“你太单纯,也不想想他为啥对你那么献殷勤?是不是另有啥企图谁能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说是不是?!”
顾燕把勺子朝锅沿狠敲了一下,回头瞪着陆宏。
“志哥是胖妞朋友的哥儿们,没有他们这些人帮忙,你供应商的钱能要回来吗?没有志哥忙前忙后,你知不知道,当时这个家我都搬不进来!志哥为啥对我关照多一些,我还跟你真说不着。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绝不像你想的那么龌龊!”
不知为什么,自从顾燕被陆宏强行有了夫妻之实后,她感觉自己内心突然生起了一股对陆宏的厌嫌。
也许这就是过来人常说的经验之谈:因两个人不了解,放大,虚幻了彼此的优点;又因了解,让对方的本色一览无余。
这段特殊时期,陆宏带给顾燕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他对志哥的种种诟病,猜忌,让顾燕感觉这个男人没有丝毫男子汉该有的心胸,而她又最不能容忍,最反感的就是一个堂堂大男人妒忌,阴暗的心理。
另外,顾燕也确实没有感受到陆宏本该有的人子孝道,感恩之心。
她不再搭理身后的陆宏。将粥,蒸好的窝头分层装进保温瓶里,收拾妥当便穿上外套准备前往医院。
“这才刚五点,你着啥急啊。”陆宏追到门口,说“你又不是在册的护工还得打卡上班,吃完饭再走吧。”
“锅里还有两个窝头,给你留着晚饭吃,你再自己弄个啥菜,凑合一顿吧。”顾燕说罢,便转身出了屋门。
医院晚餐六点开始,顾燕一路小跑终于在餐车推来前,赶到了陆宏母亲的病房里。
“丫头你咋来这么早?怎么还跑的汗漉漉的,晚班护工不是七点才上工吗?”陆宏母亲今天的状态又好了许多,说话也有了力气。
顾燕把保温瓶放到床头柜上,俯身笑着问:“您中午饭吃的咋样?”
陆宏母亲做了个厌恶的表情,摇了摇头。
“这怎么成啊,光靠输液,不吃东西人哪能受得了。”
“老二今天一天也没见个人影。”陆宏母亲朝门外看了看,说“他要是来了,我准备让他给我办理出院,回家我自己弄点可口的吃......”
“那待会儿晚餐来了,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吃?”顾燕逗她,说“谁像您住院不好好养身体,倒跑这儿绝食来了。”
“丫头,我可没浪费啊。”陆宏母亲还记着早上顾燕对她的批评,说“午餐我让护士拿给旁边病房的护工吃了,晚餐你来的正好,归你了。”
顾燕这才把带来的保温瓶盖慢慢打开,顿时玉米茬粥,玉米面窝头那股沁人,独特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个您想不想吃啊?”顾燕把玉米茬粥端到陆宏母亲面前,笑着说“您要是还不想吃,那我就留着自己当晚饭了。”
陆宏母亲看着黄橙橙的玉米面窝头,香喷喷的玉米茬粥,使劲儿拿鼻子闻了闻,激动的看着顾燕有些语无伦次:“丫头,你,你这是给我带来的?”
“昨晚不都说好了嘛,你想吃这口,我就回老家给你找去了。”顾燕拿起小勺,将玉米茬粥舀起送到陆宏母亲口边,说“您试试,是不是您想吃的那个味道?”
“哇!又香又软糯。”陆宏母亲不知是饿了,还是真的想这口终于如愿,顾燕喂了她两勺后,心急的起身差点把床边的吊瓶架碰倒。
这一餐,陆宏母亲吃了一个半玉米面窝头,喝了顾燕带来的一多半玉米茬粥,吃饱后,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微闭上双眼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您两天没进食了,一下子不能吃太多。”顾燕把保温瓶盖好,笑着说“我从老家带回来可不少,够您吃上几天的了,就怕您吃烦了。
陆宏母亲这才从”美味“中回味过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讶异的问顾燕:“你这是今天特意跑回老家给我买来的,又专门为我现做得的?”
说完就俯身要打开床头柜找她的背包。
“丫头,这一共花了你多少钱?你把我钱包拿出来,我给你。”
顾燕用手拦住了陆宏母亲,说:“这玉米面,玉米茬虽说不值钱,但有钱您也难买得到。”
“我做这些哪是为了跟您做生意啊?!”
顾燕后一句话,陆宏母亲未必能听出她的话外音,但顾燕自己却是有感而发。
她所做的这一切,无不是为了陆宏这回铸下的大错,替代他尽一个儿子的孝道而已。
陆宏母亲一改昨天的冷傲,拉住顾燕的手连声说了好几遍“谢谢!”
她又颇感兴趣的问起了这些玉米面,玉米茬的来历,问顾燕:“我可知道,这种纯天然的粮食,在农村也难得一见了。你咋这么快就能从老家淘换到?”
顾燕简单把她大舅带她到老伙计苏老伯,这个坚守传统农家老把式家中的过程说了说。
陆宏母亲被顾燕寥寥几句,介绍她这顿来之不易的玉米面窝头,玉米茬粥后,触动了真情。
她一把搂住顾燕抱在怀里,说:“真难为你这个小丫头了!我要是有你这么个亲姑娘该多好啊!”
也就在陆宏母亲被这个“小护工”感动不已时,病房们被人推开,进来的人人未到,声先至,朝病房里叫了声:“妈,我来了。”
顾燕和陆宏母亲同时转过头去,只见陆宏弟弟手捧一束鲜花,来到病床前。
他先把花束插到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暼了顾燕一眼,对他母亲说:“今天我和你儿媳妇单位都有些事儿,实在走不开,白天就都没功夫来看您。”
随后指了指花瓶里新买的花束跟母亲说:“你媳妇让我特意买一束康乃馨过来,祝您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