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件大“心病”短短几天便消除去其二,顾燕却丝毫没感觉心中那份负累有半分轻松,展舒。
剩下的一家小贷公司那笔高利贷的大麻烦,才是她和陆宏不仅在当前,甚至在往后很长一段日子都不得不面对的梦魇。
屠光明有句话说的不无道理:陆宏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与其躲躲藏藏,早晚还得让那些神通广大的追债人逮住,还不如赶紧想辙把钱还回去,别到头来弄得个人财两空。
“这些人敢放贷给你,就没有要不回来一说。”屠光明很笃定的告诉顾燕。
这笔“贷款”本金合同上注明的是十万,陆宏当时实际到手的只有八万;后来双方又补签了一个逾期还款协议,利滚利时至今日,这笔高利贷到底滚到了多少数目,陆宏自己也糊里糊涂说不明白。
顾燕自己也很清楚,把陆宏隐匿在大舅家只是权宜之计;他不可能永远当缩头乌龟,逍遥小贷公司“法”外,总要去直面这笔一日不偿还,便永无宁日的巨额债务。
曾经顾燕有心想独自前往小贷公司与吴总协商,沟通,看看是否能他们高抬贵手再给陆宏一些时限,让他们不管用什么办法,分期来慢慢偿还。
顾燕想法很简单:她和陆宏毕竟还年轻,而陆宏有一技之长,她也可以打工赚钱,不外乎生活过得艰辛一些,只要容他们一段时间早早晚晚,一定能把这笔外债逐步还清。
那天晚上,当顾燕把这个想法说给雷哥听时,雷哥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小妹你可去不得!”雷哥说“这些人现在找不着本主正急眼呢,你一个小女孩要是去了,那可真是羊入虎口,正好拿你当人质;逼你交出你那哥儿们算便宜你了,把你整到叫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的地方,你这一辈子可就彻底交代了!”
雷哥对这个行业的门道听起来很熟悉。
他告诉顾燕:这么一大笔借款你想小不溜的慢慢还,对方一是没那个耐心,答应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退一步就是同意了,你们每个月还的那点钱还不够驴打滚的,到头来甭说你俩这辈子,就是你们还有下辈子,还不知道能还到猴年马月啥时候呢!
自从将陆宏送到大舅家“躲难”,顾燕这几天脚不沾地的奔波,神经也是时刻紧绷;她心底只有一个念头,想方设法只为给陆宏面临的困境多消解一分是一分。
可当一步步走到今天,顾燕才意识到自己这微薄的能力,根本无法彻底解决陆宏遗留下来的所有难题。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让顾燕此时感觉从未有过的心力交瘁。
小姐妹胖妞已经尽自己所能,通过她的铁子雷哥要回来了陆宏,屠光明已然不存希望的“死账”款项;搬家,结算工人们工资这些大事小情,如没有胖妞的帮忙,她顾燕自己即使再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本该在此时,最可信赖,最应该助她一臂之力的陆宏老同学,“宏志公司”唯一的同事——屠总却先是销声匿迹,做了一名似乎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之后又带着陆宏的设计方案与甲方暗通款曲,在公司面临崩盘时刻他竟然因祸得福,倒反而攀上了”高枝”。
虽然屠光明一再解释他此举是情非得已,也是为公司,陆宏免除一场官司所作出的”牺牲”。
不论说辞如何婉转动听,在未经过陆宏同意的情况下,将主人的设计图纸偷摸带走的举动,顾燕总觉得不是光明正大的君子所为。
尤其是屠光明在陆宏“破落”的当下,还一再急切索要他两个月的工资。这种墙倒众人推的龌龊事,竟然发生在两个平时亲如兄弟的老同学身上,更让顾燕难以理解。
这也难怪此时,顾燕被无助又低落的心情萦绕,
她甚至有一瞬间冲动的想坐上回老家镇上的中巴车,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自己无能为力的苦闷,靠在陆宏的肩膀上向他倾诉......
可后天就是周四,她已经和胖妞有约在先,要请她和志哥在半地下小聚,答谢他们这些日子对自己方方面面的帮助。
如果没有他们,顾燕实在不敢想在这段危机四伏的非常时期,自己的境况那将会凌乱,凄惨成什么样子?
顾燕也还是相信,陆宏在大舅家“隐居”期间,也会和她一样在筹划,思考他们未来的生活如何才能回到正常的轨道,应该何去何从?
所以顾燕还是让自己重新强打起精神来,将现在还无法摆脱的高利贷阴影,只能暂时刻意抛到脑后。
她登上回程的公交,便一路盘算起该如何准备周四的饭菜,来好好谢谢胖妞和总是分外热心的志哥。
顾燕知道自己家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丁点“余粮”了,蔬菜,肉蛋副食可以当天上午采购;在她路过小区附近的一家超市时,索性顺路买了一袋五斤装的大米。
也不知是有缘,还是志哥特意等在小区大门口,当顾燕离冀北家属区没几步远时,正在和一个保安闲聊的志哥一眼便看见了她,颠颠小跑着便迎了上来。
“沉吧,我来,我来。”志哥含着他小酒窝特有的笑容,就要夺过顾燕的米袋。
顾燕赶紧闪身,摇头说:“不用了,志哥。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这点东西我还拎不动吗?”
见顾燕拔腿要走,志哥招手又把她叫住。
“刚才有个保安向我报告,说有个女孩来找你,敲了半天门,见你不在家就走了。”
“有个女孩找我?”顾燕停住脚,想了想说“是不是胖妞啊?别人也不知道我住在这儿啊。”
“肯定不是。保安跟我说这女孩身材挺有样的。”志哥边说,还两只手比划了个凹凸有致的形象,说“胖妞我还不知道大屁股,大水桶腰,绝对不是她。”
“那会是谁?”顾燕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省城认识的人,会到这里来找她,便问志哥“她留话了吗?没说她姓啥叫啥?”
“那个保安也是个废物点心,他说问人家女孩了,女孩眼皮都没夹他一眼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