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最后还是靠陆宏家里人帮的忙?我就说陆宏服个软,只要张个嘴,他爸他妈,他当行长的弟弟能见死不救吗?”屠光明来了情绪,连珠炮似的问顾燕“总共拆借了有多少?跟吴总那头也打招呼了吧?”
“哪儿跟哪儿啊。”顾燕如实说“这笔款是公司给建材供应商那几笔预付款,他们刚刚给咱们结算了;我对了一下账,刚好可以把欠工人的工资付清,所以找你商量,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大家集中在一起,把欠薪抓紧发给工人们。”
“你是说这是建材市场那几笔款要回来了?”屠光明明显有些半信半疑“我求爷爷告奶奶去了多少回了,陆宏后来连跟供应商的面都不敢照了,这笔‘死账’是谁那么大本事能给要回来?”
顾燕不想跟屠光明多聊其中原委,只是明确告知屠光明,自己手上确实已经拿到了那三笔款项。
“屠总,工头他们你比我熟,你打个电话,约好时间,地点,把人召集齐了,我就把钱送过去。”顾燕说“这么一大笔钱现金放在我手里,我是真提心吊胆,怕不安全。”
屠光明沉吟了一会儿,说:“这,这是陆宏的意思吗?”
“嗯,你也知道他现在不方便露面,这些事情只能我和你来处理。”陆宏的去向,她自己现在的新居地址,顾燕还是很谨慎,不想和屠光明透露。
“你和陆宏现在躲在哪儿?他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屠光明口风大变,听起来似乎知道顾燕和陆宏已经搬离了原住处,说“你把电话给他,让他跟我说话。”
“他不在我身边,我也跟他联系不上。”顾燕不理解屠光明,为什么听到要给工人补发欠薪后,他这么急着要见陆宏。
“那这么说,你现在是全权代表陆宏了?”
“给付工人工资这件事,我可以代表他。”顾燕没犹豫,回答的很干脆。
“顾燕,顾燕。”屠光明急了,连叫了她两声,说“陆宏不好露面我理解,咱俩必须见一面好好聊聊,这笔款可千万不能这么安排!”
顾燕没说话,想听听屠光明为何要阻拦她给付工人们工资,不同意的理由到底是因为什么。
确实,拿到这笔钱先行支付给工人是顾燕自己的主张,她并没有跟陆宏商量,沟通过。
但以顾燕对陆宏的了解,自从他开始经营家装生意那天起,就从来没有拖欠过一名工人,一分钱的工钱。陆宏历来都是一个宁肯自己少赚,不赚钱,也不会辜负与他合作过的任何人。
所以顾燕这一回“独断专行”处理此事,除了自己的出身与那些农民工有共情外,她很笃定陆宏也会百分百的支持她的这个决定。
“顾燕你还是不清楚咱们现在是个啥局面,四面楚歌啊!”屠光明接着说“你呢,毕竟是个小女孩没啥社会经验,陆宏我估计是吓傻了,也没了个主见;你们也不想想,当下咱们好不容易进了这笔款项,他不分主次就散给那些泥腿子,最后连个响都没有。这钱可不能这么轻易出手啊!”
“那你的意思是?”顾燕蹙眉追问道。
“先管自己吧!不是我说丧气话,陆宏和我一时半会儿在省城地界,不可能再在家装行业混了,这笔钱大家先商量一下分了吧,也就算是公司的遣散费了。当然,你们也把没付给我的工资算在里面。”屠光明说“我还有个建议,咱们把大头分完了之后,留出一小部分也给小贷公司还一部分利息。”
“那些工人都是外乡农民,欠薪的事儿多了去了,他们想找陆宏也两眼一抹黑,耗着他们也就不了了之了。吴总那边不理会可真不成,多少先给他们一些,缓解一下他们的怒气,陆宏也就不至于天天东躲西藏了。”
“顾燕,这可是最好也最合理的方案。你和陆宏现在在哪儿?咱们仨人约个时间见一面,干净利落把这事儿给搞定了。”
屠光明这通意见表达的再清楚不过了,重点是把公司仅有的这些现金揣到自己的口袋里,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还以自己看问题的角度给陆宏指点了迷津,工人们的欠薪可以暂时不顾,因为这些人难掀起大风大浪,为了保全自己,从长计议,可以先应付一下小贷公司的部分利息,让陆宏不至于见不得天日。
“你这些想法,我回头一定转达给陆宏。”顾燕确实没想到屠光明在此时,还一心想着自己的利益,打自己的小算盘;既然说不到一起去,顾燕便改了主意,说“那你再等我电话吧。”
没等屠光明还想说什么,顾燕便挂断了电话。
屠光明这番“高见”并没有干扰顾燕的计划实施,只不过给工人们发放欠薪,已然不能指望屠光明的协助了。
放下电话顾燕在电话亭里思考了一会儿。陆宏当下还远在大舅家,即使在省城他也不宜出面;工头的手机号码顾燕倒是记在小通讯本上,但她还是担心这么一大笔钱现金,要带到一个不熟悉的环境里给他们发放,风险实在太大。
现在这笔钱就存在半地下房间里,而这间屋子房门的钥匙志哥还掌握一把;昨天志哥就私闯进来过,顾燕难免多虑,惴惴不安。
她忽然想起胖妞昨晚说她今天上早班,尽管顾燕内心实在是不想再烦扰这个帮了她大忙的姐妹了,可如今她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人可商量,帮她参谋出个主意的人。
放在屋内的“巨款”不尽快发到工人们手中,总归是顾燕的心病。
想到这儿,顾燕推开电话亭玻璃门,还是决定到北国商城胖妞的店里去找她,听听胖妞有没有什么好方法,尽快把这件事了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