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包房里每件摆设,据说都是经过程老板比照京城“天上人间”总统包房的档次,精心甄选,不惜重金从天南地北藏家手中淘换来的。
包房内这几位大人物围坐的圆桌,和落座的每把椅子虽然是新工,新料,但材质,做工可都堪比紫禁城皇家规制。
据光头罗经理说,这些桌椅都是程三哥邀请故宫古建队,专门修复宫中木器的非物质文化传承老手艺人,完全仿照“养心殿”皇上起居处的家私精心打磨,制作完成的,件件都是精品。
在这些珍贵家具运抵西部酒吧时,屠光明还想近前开开眼,当即就被光头罗经理伸手拦住了。他告诉屠光明:“别说你了,我都不敢上手摸摸,这几件不是我吹牛逼绝对价值连城;随便拿出一件来,就是上苏富比拍卖去,那就得是天文数字。”
陆宏作为乙方只是负责娱乐城的建筑结构装潢设计,施工;而对酒吧每间包房内如何布置,所使用的器皿,家具档次,风格的选择,这些决定权都要听从程老板的旨意。
其实按陆宏对酒吧这种场所的理解,不管是装修风格还是陈设,最好是粗犷,随意一些,毕竟酒吧只是一个休闲,娱乐的地方。像程老板投入巨资打造这样一间皇家气派的包房,以陆宏的美学观点就一句总结:不伦不类。
但甲方是主人,落到实处一切还得遵从程老板的想法,指令来执行。
此时,这间包房的物件与个个气度不凡的客人,无形中形成了一个非比寻常的气场;陆宏看到身旁就连自诩见多识广的屠光明,进到门里走近程老板的那几步都拘谨的像个木头人,大气不敢喘,脚步轻轻老远就对程老板点头哈腰,那模样就像是一个要进宫伺候主子的公公。
“二位兄弟也来捧场了,感谢,感谢。”程老板转过身来,屁股虽然没抬,但还是热情的伸出手来握了握陆宏,屠光明,略带歉意的说“头一天开业,来的朋友又多,照顾不周小哥儿俩多包涵啊!”
“没有,没有。”屠光明这才回过神来,抢答道“都挺好,都挺好!”
“今晚安排了通宵的节目,最精彩的可是在下半夜哦。”程老板笑着说“我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你们年轻人有体力,有精力,可得玩痛快了啊。”
“那哪能错过。”屠光明一个劲儿的点头,恭维道“刚才那节目看得比春晚还过瘾,也就是三哥您能把这些大腕请到咱省城来,这机会说千载难逢都一点不夸张!”
程老板可能早就听惯了周边人的恭维话,对屠光明这番表白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神态的变化,依然保持着宠辱不惊的大哥气度。
陆宏见程老板有回身结束和他们谈话的意思,赶忙把要说的正题抛了出来:“程老板,也不知道您对我们做的酒吧一期项目满不满意?二期已经开工了,我来见您,就是想听听您对我们下一步工程还有什么具体要求?”
“总体还不错。“程老板随口答应了一句,然后把声音压低对陆宏说“工程的事你就找罗经理个别谈就可以,我这儿还有朋友,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谈......”
接着朝光头罗经理打了个手势,说:“去拿一瓶勃艮第让这小哥儿俩尝尝,这段时间他们也真得辛苦。等以后有机会,我再陪小哥儿俩喝一杯,好吧?”
这已经是程老板明显要结束谈话,送客的意思了。
陆宏还想把第二笔预付款这件头等大事向程老板提一嘴,可程老板话说完就把身体转了回去,光头罗经理立即一手拉着陆宏,一手拽着屠光明就往门口方向推了一把。
“您忙您的三哥,那我们就不打搅您,就先出去了。”屠光明还不忘有礼貌的和程老板辞别,程老板就像没听见一样,转头便和身边的人聊起来了。
“凯撒”包房里围坐在这张桌上的人并不多,也就四五个人。陆宏,屠光明出来进去这一会儿,除了程老板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外,没人正眼看过他哥儿俩一眼。
倒是陆宏转身朝门口走去时,一眼瞥见了一个半熟脸。
直到走出门外,陆宏才想起来这个和父母年纪相仿的人,也曾经是他们家的邻居。
如果陆宏没记错的话,当时这个韩姓“叔叔”是省府办公厅的秘书,号称本省第一笔杆子。省长讲话,报告多半都是出自他妙笔生花的笔下。
再后来陆宏母亲跟其他邻居,同事在私下里聊起韩叔叔,他听过几耳朵,母亲的老同事,老邻居说过:老韩这几年进步神速,省办公厅主任没做几年,已经荣升副省长了。
早就离开多年省府家属院的韩叔叔,陆宏万没想到今天能在西部酒吧”凯撒包房“里重逢;许是当年陆宏还是个小毛孩,韩叔叔显然并没有认出自己来。
但既然是程老板的座上宾,由此可见已是副省长的韩叔叔对程老板这家集团公司的重视程度,百忙之中能莅临西部酒吧的开业典礼。
这也理解了程老板和他们惜字如金,没有过多时间谈及对他来讲鸡毛蒜皮的小事。
从韩叔叔在场便可以看得出来,程老板在”凯撒包房“独自接待的客人,个个来头不小,所以程老板和他们要磋商的大事自然就更重要。
“怎么着?我给你们拿瓶好酒来?”出了包房,光头罗经理把房门掩上并没有什么诚意的问了一句“三哥你们也见了,就回去踏踏实实喝着,该蹦该跳随你们的便。有啥事儿,等忙完了今天咱们再细聊。”
“那不用了,我们哥儿俩喝得也差不多了。”屠光明识趣的回应道“今天您大主管事儿多,理解,理解。咱们业务上的事儿也不在早一天晚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