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宏“咣当”一声把自己的房间门关上。
母亲则被这个大儿子犯浑的举动气得浑身颤抖,手捂胸口。
弟弟凑过去,用手摸挲着母亲的后背安慰她道:“妈,哥老大不小了,自己选的路让他自己走好了。大过年的你再气坏了身体,不值。”
“没准儿睡一觉我哥就会改主意了。”弟媳也倒了杯水放到陆宏母亲跟前,说“哥这么多年也没结交过个女孩,突然来了恋爱感觉脑袋难免发热;妈,您也冷静冷静,明天再跟他好好谈谈。”
“我生养的儿子我了解。”母亲长叹了口气,说“这个老大倔起来八头老牛都拉不回。脑子不灵光还是个拧种!看来,这回只能给他一个教训,他才会知道世事险恶。要不然,你们这个傻哥哥将来还不知道会栽什么样的大跟斗!”
陆宏确实没想到母亲这次真得没有按常理出牌。
小时候自己不正经读书,痴迷涂涂画画。母亲总是耳提面命告诉他,学习成绩可关乎你的人生前程;如果没有一纸过硬的文凭,父母再扶持你,你也就是一个泯灭众人的草民,绝不会出人头地!
择业的时候,母亲放下身段去和前夫联系,为陆宏操碎了心。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想让这个胸无大志,性情散淡的大儿子有一个稳定,舒适的工作。
尽管学业,工作都违背了母命,但最终母亲还是对陆宏做出了让步,用另一种形式对这个不争气的大儿子,给予她只有母亲才能无怨无悔给予的慈爱,包容。
昨晚当陆宏亮明自己的底牌,他自认为母亲也会像过去那样向他做出妥协。
第二天一大早,陆宏便找出一个大旅行袋,翻箱倒柜把自己常换洗的衣服装在里面,而且刻意的制造出很大的响动。
以他的经验,此时母亲会赶忙走过来拦住他,制止他,最终会服软他。
可一反常态,不管陆宏开着房门怎么折腾,母亲就是视而不见。依旧像往常一样,在厨房准备早餐,做她日常的家务。
陆宏有些发懵,收拾行李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不明白今日母亲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明显的举动无动于衷。
“早餐做得了,过去吃吧。”母亲走到陆宏的房间看都没看地上的旅行袋,与平时一样招呼他吃早餐。
“不吃了。”陆宏特意拍了拍旅行袋,大声说“我这就走了。”
“你这一走是不是就不回来了?”母亲语气虽平淡但透着不屑,问“从此和这个家就没有关系了?”
陆宏没想到母亲会是这个态度,竟一时语塞。
“既然你铁了心,那我可跟你说清楚:你早就成年了,自己的选择自己要承担后果。”母亲手指门外,说“只要你今天走出这个家门,从此以后你就像个男人的样子,不要再登我这个家门一步。我们从此只有母子关系,不需要再有任何来往,各自安好吧!”
这无疑是母亲下了最后通牒,陆宏知道此时他已是覆水难收。
陆宏没有再和母亲多说一句话,把旅行袋行李拉锁拉上,提起这沉甸甸的大包,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家门。
腊月二十九,在省城大小街道上已经能感受到了浓浓的节日气氛。
最后一天放假的打工者,手提肩扛大小包裹,脸上泛着喜悦迈着急匆匆的步伐,去赶回家过年的末班车;性急的孩子们在房前屋后点燃了炮仗,空气中弥漫着春节才特有的硝烟味道。
马路上穿梭的车辆比平日还要多不少,那都是需要勾兑关系的各个部门,企业老板要赶在年前把不同档次,名目繁多的“贡品”,送到比自己能量大,可以为他们铺路,提供方便的权势人家的府上。
普天同庆的热闹氛围和离开家,孤独走在大街上的陆宏形成了强烈反差。
不知是旅行袋太重,还是早餐也没来得及吃过,陆宏的脚步很沉重,甚至像年迈的老人一样,走上几步便停下来喘口气,歇上一会儿。
陆宏实在没想到请顾燕回家过年的美满计划不但没有达成,倒让自己在这个年夜前,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他根本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现在他还有一条路可走,便是厚着脸皮去找自己的父亲暂时栖身。
这个念头陆宏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和父亲从父母离异后,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早就淡了父子之情。更甭说父亲的家中还有一个他和母亲,弟弟一样恨之入骨的“狐媚妖精”。
其实打消这个念头最重要的还是他心系着顾燕。
昨天他和顾燕有约在先,今天要到她的宿舍见面,吃粘豆包,看场电影。这一切本来都是为请顾燕到自己家过年所做的铺垫。
尽管这个他一厢情愿的愿望无法实现了,陆宏还是要去见顾燕,他知道顾燕一定也在等着他。
至于自己下一步栖身何处,陆宏此时也很难理出一个头绪,更没有明确的方向。
陆宏心事重重一路走的很慢,来到顾燕宿舍门前,差不多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当陆宏敲开顾燕房门,顾燕第一眼便看到了陆宏手里拎着的那个沉重的旅行袋。
“你这是要出门吗?”顾燕狐疑的问陆宏。
“大过年的出啥门。”陆宏摇摇头,没正面回答顾燕便迈步进了屋。
“你怎么了?”女孩第六感很强,顾燕发现今天的陆宏神色很怪异,关切的问“是不是你有啥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