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问过邮递员,从省城发往北京的平信三天时间准到。
可一周,半个月,快一个月过去了,顾燕望眼欲穿,始终没有收到邢宇的片言只字回信。
这期间丛淑菊回了一趟老家,顾燕没让她去自家见自己的父母,托付她一定到邢家问问邢宇的情况。
丛淑菊回来后告诉顾燕:邢家人说了,邢宇没等开学就回北京了。
一直等不到邢宇的音讯,顾燕这些日子有些魂不守舍,竟从来没有过在端面送桌时,心神恍惚把面碗折翻在地。
老板娘估摸顾燕来店快三个月了,孩子应该是想家了。便对顾燕说:“你来了还没歇过一天,这个周日回趟家休息两天,也好让父母放心。”
顾燕点头答应了。
但顾燕是另有心思,就是趁老板娘放给她的这两天假,她要去一趟北京,一定去经贸大学找到邢宇见上一面。
周五这天,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邢宇,顾燕腿脚比往常分外轻盈,脸上的笑容也更灿烂。
暮色渐暗,正是板面馆生意最旺的晚饭饭口时段。那个姓陆的小伙子照旧,早早占据了他的老位置要了一碗板面,像个老和尚似的稳坐如山。
近些日子因为多了顾燕这个好帮手,老板,老板娘又想增加营业收入,小面馆最近还增添了凉菜,小炒。
当晚,靠近吧台的位置被五六个年轻人拼起了两张桌。
这几个人边喝着白酒,啤酒,边吆三喝四的在划拳,酒兴上头后还都袒胸露背,把身上的龙虎豹纹身展示了出来。
因为这些“社会人”的存在,周边吃面的食客,都匆匆把面吸溜完,结了帐赶紧拔腿离开。
谁都生怕一个不经意眼神,声高声低,无意的举动招惹上是非。
小勇最近表现的又乖,还在学习上有了进步,征得老板娘同意,天刚黑下来就跑出去上网吧,打他沉迷的电游去了。
此时店里的服务,就只靠顾燕一个人担当。老板娘除了收款结账外,还要辅助后厨的老板配菜,也只能抽空出来给顾燕搭把手。
那几个“社会人”两瓶白酒没多大一会儿就见了底,人手一瓶啤酒对吹仰脖干了后,又招呼顾燕再搬一箱啤酒过来。
顾燕一个人实在搬不动一整箱啤酒,便一手提溜两瓶,赶忙送到他们的桌上。
“丫头,听不懂我的话吗?”一个秃瓢一把拽住顾燕,瞪着布满血丝的三角眼,呵斥道“让你上一箱,你他妈的拿上来四瓶,让哥儿几个抢啊!”
“我知道你们要了一箱,整箱我搬不动。”顾燕甩开秃瓢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对不起,我这就赶紧给你们都取过来。”
顾燕转身正要再去拿箱中剩余的啤酒,秃瓢“腾”的站起来,又伸过一只大糙手死死拉住顾燕,口中叼的烟一口吐在她的脸上,说“这丫头长的挺靓,就是身子骨弱一些,来,哥帮你。”
秃瓢边嬉皮笑脸的说着,边两只手对顾燕上下不老实的摸摸索索。
一旁他的那几个哥儿们呼啸着口哨,拍桌子,大呼小叫跟着起哄。
顾燕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猛地转身摆脱,竟把有几分醉意的秃瓢怼了一个踉跄。
这一举动让看热闹的秃瓢哥儿们更加亢奋,“嗷嗷”的叫着,更像是揶揄,嘲讽秃瓢的无能。
当众出丑的秃瓢恼羞成怒,回身抓起桌上的一只空酒瓶,就要朝顾燕脑袋上砸去。
顾燕见状一边闪躲,一边大叫“老板娘”便向后厨门口跑去。
听到店堂的叫喊声,老板,老板娘都冲了出来;他们一打眼便明白了,这一桌来者不善的几个年轻人在闹事,欺负顾燕。
老板娘张开双臂赔笑着冲秃瓢说:“大兄弟,小姑娘刚来,她哪里服务不周到跟大姐说,大姐给你赔不是。”
“臭娘们儿你滚一边去!”秃瓢用力一推,把身前的老板娘推了一个四仰八叉。
老板见老婆被推倒在地,一边扶起老板娘,一边指着秃瓢说:“你干嘛欺负女人!”
这句话不仅激怒了秃瓢,还惹火了一边几个秃瓢的哥儿们。
其中有两个人跨步走到老板跟前,揪着他的脖领子,吹胡子瞪眼的说:“卧槽,你是男人是嘛?那就和你玩玩儿呗!”
说罢就挥动老拳左右开弓朝老板抡去。
老板娘走南闯北,这种事情,这类型人不知见过多少。她知道和这些浑人较劲,吃亏的只能是店家自己。
“大兄弟们,要是有啥对不住你们都冲大姐来。”老板娘拍拍屁股沾上的水渍,强挤出笑脸说“兄弟们今天酒菜算我请客,以后随时来咱家吃板面,喝小酒,都算大姐我的。”
“你把我们兄弟看成什么人了?”老板娘这番话并没起作用,秃瓢指着顾燕说“今天这事儿跟谁都无关,我就找这个丫头片子算账!”
“那你想怎样?你欺负我还有理了?!”顾燕从惊恐中镇定下来,毫不示弱冲秃瓢喊道。
“我来你店里消费就是爷!你推搡我给我整出内伤了。”秃瓢像个无赖似的还朝他的那些哥儿们笑了笑,手指着顾燕说“要么你给爷跪下认错,要么我也要一报还一报,抽你俩大耳刮子!这事儿才能算完!”
这会儿店里其他食客还没等吃完碗里的板面,看情形不妙几乎都躲闪的远远的。
没人注意到,只有那个坐在角落里的陆姓小伙子,还一直默默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依旧纹丝未动。
老板娘听到秃瓢这句浑要求,除了点头哈腰给他作揖以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老板本来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挨了几记老拳后捂着脑袋斜着眼看着顾燕,分明是想暗示她赶紧服软,了结这帮无赖的纠缠。
“我凭什么跪你?”顾燕本就是个刚烈女孩,她瞪着秃瓢又转头对老板娘说“报警!你要有理就在这儿等着!”
没能震慑住一个黄毛丫头,让秃瓢在兄弟们面前栽了面,他见顾燕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又把桌上的啤酒瓶拿在手上,推开面前的老板娘直扑顾燕而去。
“你们这太欺负人了吧?”一个平和,低沉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那个陆姓小伙子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秃瓢身前,用胳臂挡住了他高举起来的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