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泛起了白,窗棂外花香袭人,几处风吹檐铃响,
细碎的暖光落在她那海棠红的裙摆上,臂挽轻纱,眉心的花钿衬的她越发姿容绝世,
墨发随意挽成一个发髻,斜插这一根展翅的凤簪,简单清贵
对镜梳妆,艳丽的红在唇瓣晕开,一点点填充着轮廓,
白玉似的指尖在梳妆台上的白玉胭脂盒上点了点,
风吹帷幔,
徒留那抹艳色映在铜镜里。
走在宫中长廊,皇宫的景致一向是美的,假山流水,满池莲花,
“公主殿下,皇上一早就在念叨您呢”左福弯了弯腰谄媚的笑道,
“这会儿又是怕您饿着,那膳食都是一早就吩咐人做好的”
闻言,她问,
“除了皇兄外,还有谁?”
“锦王和寒王殿下也在”他恭敬的回道,
听到那人,她的脚步微微顿了下,随后又继续往前走,
殿外陆陆续续的行礼声也传进了殿内,只听“咚”的一声,里面就没了动静,
萧灵见殿门大开,抬脚提裙就走了进去,见如此,左福弯腰守在殿外,
她也没掩盖脚步声,三人一听就知道是她,萧锦之笑着起身将人迎进来,
一入内,入目的就是地上那蜿蜒的血蛇,血腥味刺鼻浓郁,她下意识的往上望去,尸体被人砍成好几段,
身上满身的剑痕,残肢断臂落了一地,依稀可见是一个宫女,
她走上前,其他三人见此也不阻止,反而满是兴味,
裙摆拂过地面,走到另一边,那满是疤痕的脸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
“阿灵,这人不过是爬床的罢了,杀了便是”
随着萧琢声音响起的同时,那把沾满血迹的剑也被无情的丢弃在血泊当中,
他不在意的继续擦拭着掌心的血迹,仿佛杀人已是平常,
萧玉寒坐在桌边也没反驳,只喝着茶,除了萧灵来时他情绪波动了下,其余就算是那血溅到了桌角他也面不改色,
站在一旁的萧锦之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但这血腥的场面还是少看为好,洁白的帕子被他握在掌心,
伸手一递,萧灵只觉得这帕子没用,还是将自己塞进他怀里比较好,
或许是味道太重,她又往里进了进,惹得萧锦之轻笑出声,手臂不自觉的收紧,叹道,
“阿灵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黏着我”
“但”
“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人,是会受到惩罚的”
“就比如那个春风苑的头牌”
“你说对吗?阿灵”
明明是轻声轻语,温柔至极的神情,可蓦然收紧的腰身却是让萧灵明白这是在敲打她,
话里有话,分明是暗卫之事却借用这事……
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她皱了皱眉直接挥开他的手臂,扬起的眉眼骄纵矜贵,
“本公主地位尊贵,就算养几个又何妨?”
这话实在让几人气笑了,可转眼又想她这般恣意嚣张不正是他们所放纵的原故吗?
忽上忽下,戾气一瞬就被掩埋,
箫锦之眉眼带笑的拉过她的手,一双温柔的眼里满是柔情,
“阿灵不是有皇兄们吗?”
“我们陪着你不好吗?”
“一直在一起”
他边诱哄着边收起眼底的阴郁,似乎觉得他说出口的这话很是不错,
“可这两者并不耽误啊”
“皇兄!”
她字咬的极重,像是诉说不满,可在他们眼里却又似警告,
越线了!
这三个字砸的人有一瞬的呼吸困难,他们亲密无间,自是亲上加亲,
又怎会是越线呢!
眼眶似有浓雾聚集,暗流涌动,仿佛逃脱不了,
“阿灵是觉得我们太过于仁慈了?”染血的帕子被丢弃在地上,
箫琢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近,脚步声像是敲在她的心尖一样,
明明是清雅如玉的面容,可到底是受了龙椅的侵染,不怒自威,
显露出一点点的神情便压的人喘不过气,身子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只有那发间的展翅凤簪在颤动,
可那抹海棠红的身影却也不屈,面上还是矜娇的模样,一步退便只能步步退,她不会让步。
直到那冰凉的指尖抚上她柔软的脸颊,那一瞬的阴冷是不可忽视的,
她抿了抿唇,却被他的指尖堵住,那抹艳红黏在他的指腹上,
摩挲间,他清润的嗓音传来,墨眸紧盯着她,
“说来,定是我们太过纵着你了,才让你有心思想别的”
他就是掐准了她那满身不屈的傲气,指尖沾染上的红游走于她那修长白皙的脖颈,
左右滑动间留下了口脂化作的红痕,他的眸色瞬间变得暗沉又夹杂几缕红光,声音忽然有些暗哑,
他凑近几分,
“阿灵定是觉得我们陪你的时间太短了,对不对”
“别急!”
没给她反驳的机会,脚步声逼近,他手一抬,
随着“撕拉”一声,她被蒙住了眼睛,一旁的纱幔一角还被他握在掌心,
忽然而来的黑暗让她不适,抬手间却被人握住,
她眉眼泛冷,脚步一动就踢向左边,箫锦之身子一转躲过,顺她的意松了手,
但这力道就不一定轻了,果然,这么一倒就摔在了箫琢的身上,
呵,
她勾唇浅笑,随之一起的还有她的掌风,
几个旋身,擦肩而过,两人同时落定,就在她要扯掉眼前的纱幔时,一道凌厉的劲风袭来,
她下意识的一躲,就错过了最佳的机会,茶杯撞向柱子,
“砰”的炸开,茶水洒了一地,
很熟悉……
她暗自咬牙,不是箫玉寒又是谁,几道攻击又紧又密,根本无法分心,
袖中匕首瞬出,猛的一挥,没成想,面前这人竟动也没动,
滴嗒滴嗒——
她好像闻到了血腥味,
忽得她眼前一亮,纱幔随意掉落在地,睫毛轻颤间,她目光定在了面前这人,
黑袍玉冠,似冷如雪,
只是那手臂还在流血,
有几滴甚至都溅到了她的裙摆上,“别气了”
箫玉寒看也不看那处伤口,拉扯她的力道强势又霸道,该说不愧是箫王朝的战神吗?
一点也容不得她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