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毒雾弥漫的鬼林中，怎么会有一头白羊？
和这里的阴森氛围完全不搭！
不过，有这白羊挡着，应该能帮我分担下蛇群压力吧？
这羊这么大，肉总比我多......
身后蛇群追逐，李小五一边想着，脚下不停，风一样从白羊身边窜过。
头也不回，继续逃命。
将白羊和蛇群远远甩在身后。
至于那头看起来颇有灵性的白羊死活，李小五压根没去考虑。
先不说种族不同。
此时的李小五被这乱世熏陶的，早已抛弃了所谓和平时期弘扬的优良人性品格。
哪怕今天遇见的不是白羊，是个人，他也会毫不犹豫抛下，自己逃自己的。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李家只剩下了他一个，若他也死了，李家的仇恨、李家的所有，再也不会有人记得。
他必须活着！
活着，将仇人，一刀一刀活剐，血祭亲人。
为此，他可以抛弃所有。
哪怕......人性！
李小五咬紧牙，有血丝自唇间弥漫，耳边响起了风声。
跑了这么久，他的速度竟不减反增，若有人也在这林间，便会发现，李小五此时奔跑的身影竟在林中涌动的毒雾中模糊。
快到跑出了残影。
两边林木在飞快后退。
莫长生飘在一边，旁观了全程的她，自是察觉到了李小五快到异常的速度，还有他身体上的异状。
此时，蛇与羊，早已远远甩在身后，不见踪影。
可李小五仍然没有停。
他身上的衣衫，慢慢有鲜血浸润而出，再向周围晕染开，很快染红了大半的衣衫。
那不是蛇咬伤的出血量。
只能是，李小五全身都在冒血，而且这冒血的速度，随着不断加速的奔跑，也在不断加快。
再这么下去，就会血尽而亡。
莫长生也是没想到，这李小五还能挖掘出新的死亡方式。
“不会真的死，就是任性啊。”
莫长生感慨着，飘在半空，侧头去看李小五。
李小五此时双目无神，可身体依旧在不停奔跑；显然，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自己就快要跑死了。
果然。
又跑了大概半个小时，李小五终于停了下来，
先是快走几步，
步伐放慢，
脸朝下，脱力趴倒在地，
呼吸，
缓缓停止。
此时的他，已经是一个血人了，沿途血迹流了一地。
直到他趴倒在地，莫长生才看到，在李小五后背有几处咬痕，渗出的血也掺杂着黑。
那是蛇咬的痕迹。
按理说，这些毒蛇，咬伤不出几息便该死了。
可李小五因为不死体质增强的原因，竟拖了这么久，还跑了这么久才死。
也不知立即毒发身亡，和慢慢拖死，哪个好点......
仙人赐予的体质，不光是复活，也在逐步改造他的身体，每次复活后的身体都要比上一具更强。
不过到此为止，也都只是力量、速度上的增强，并未出现什么奇特的能力。
莫长生百无聊赖的飘来飘去，等着李小五复活醒来。
大概是复活体质的不断增强，李小五复活的时间也在加快，每次都要比上一次要快上一些。
如今不用等一个时辰就可以。
而且，复活后也不会再昏迷一段时间，而是直接清醒。
就在这时，林中突然有草木倾轧的碎裂声，
似乎有东西在接近。
莫长生飘上飘下的身体停下，看向声音发起的方向。
雾气在林木间穿梭，
涌动，
一只雪白高大的白羊，踩踏草木而来，
黑眸灵性闪动，
白雾在它周身涌动，
仙气缭绕。
那是之前和李小五躲避蛇群时遇上的白羊，最后还被李小五甩下挡蛇群。
也不知这白羊是怎么逃脱蛇群的，
但现在，
它来找李小五了。
更不妙的是，李小五的尸体在不断颤动，
一只皮肤完好白皙的手臂，
穿透皮肉而出，
一个光裸的人形，
挣扎着从尸体中爬出。
如今的复活，要比第一次干净利落的多，不会再沾的满身血，复活后的皮肉也会自己化为灰烬消散，方便干净。
就是太干净了，衣服都没了。
刚复活的李小五，光着身子趴在地上，脑子还有些发懵，
也就没发现，
身后高高扬起的羊蹄。
羊蹄伴着风声下落，
狠狠砸在了李小五微微抬起的头上。
“咚！”
李小五脑袋一晃，栽倒在地。
“这......这羊还记仇呢？”
莫长生忍不住咂舌，这白羊太灵性了。
就在莫长生以为这记仇的白羊要把李小五脑袋给踏烂时，对方却停下了动作，羊头抬起望向右侧，正好就是莫长生飘着的位置。
就在莫长生意外对方竟然能看见她时，
一个小小的身影，
穿透她飘在半空的魂影，
扑在昏迷的李小五背上。
原来不是看到了她，而是在看别的东西。
莫长生心想着，目光也追随了过去，便看到一团毛茸茸的小动物趴在李小五背上。
圆而小的头，满脸白毛，眼睛很大，眼圈呈赤栗色；耳朵小小的；身体背面体毛是红色，只有面部、腹部毛发是白色的；长得很像松鼠，就连尾巴也很像松鼠，粗大、红得发黑。
看着有些眼熟。
莫长生迟钝两秒才想起，
李小五在被蛇群攻击前，这小动物就趴在他身后的树上，最后被哨声叫走了。
如今见到了全貌，莫长生才记起这小东西是什么。
红白鼹鼠，
在现世还有个学名：飞狐。
这小动物在如今的时代，已经是濒危物种了，千年前存活量还算可观。
不过，这小飞狐大概是有主的。
它如今又出现在这里......
“吱、吱、吱......”
小飞狐趴在李小五背上，昂着小脑袋，冲白羊叫着。
“咩~”
白羊只应了一声。
小飞狐又‘吱吱吱’几声。
白羊低下头，
羊嘴张开，
咬住李小五一只胳膊，
拖着他往前走。
小飞狐却拦在白羊身前，‘吱吱’两声，
小脚踩了踩李小五后背。
白羊似乎是听懂了，咬着李小五翻了个身，
露出压在下面的，
仙人石像。
“吱吱，吱吱。”
小飞狐小脚踩了踩仙人石像。
“咩~”
白羊又叫了一声。
草木‘窸窣’响了几声，几条蛇蜿蜒爬来，
顶着仙人石像，
将其推到蹲了下来的白羊背上。
至此，小飞狐‘吱吱’两声，似是满意了，蹦跳着跳到白羊头上，坐下。
蛇群退散。
一羊，一鼹鼠，
拖着李小五，
走入‘鬼林’深处。
树冠遮蔽上的天空，勾月悬挂天际。
入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