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奇没在祈福观,是因为和几个陈留家族有约,来的是王甫和李浦。
杨元奇嘴上说没钱不干就是,那是面对自己的女人,压力不用她们来承担,事情能办终归办掉好。
杨元奇简述祈福观园林建设的情况,主要是拦水坝和码头的建设。杨元奇直接陈述,户部现在就大兴土木项目非常抗拒,祈福观的资金存在不足,拦水坝对陈留也是个民生工程,陈留是有可能通过县衙和开封府要到一笔资金。
李浦说道:“按杨大人的意见,码头会是杨家投入,拦水坝则由陈留开支。杨大人,拦水坝的位置偏于河道上游,哪怕灌溉最得益的也是祈福观,下游调解非常有限。这个提请需要陈留几家士绅一起提告,一般来说,开封府哪怕同意要想资金足够,各家士绅可能也面临分担问题。上游本来就有些偏僻,最大的熟地就是祈福观所有。这事我们得益太少,要说服别家很难。不用讳言,我们自己家族内部一样会有疑虑。”
杨元奇知道手里的东西不够,大家合作得有利可图,现在明显陈留几家介入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如何不疑虑。这个拦水坝成型,改善最大的是上游,会形成一个小湖,湖周边大部分地都是祈福观的,水运通航再把路修一下,这块地价值就能显现。
杨元奇说:“水坝成型,上游很多野地稍加投入也能成为田亩,加之有水库,灌溉得到确保,很难说不会成为良田。杨家不会涉入那些地块。”
李浦犹豫的说:“这种收效过于长期,杨大人,这其实更是需要说服开封府。”这是开发田亩的套路,这事能干的只能是官府,因为短期投入很大,收效却非常长期,甚至也可能没有经济收效,唯一能保证的是官府有政绩,开发出良田来的话。这种事也就几个人口集聚的大型州府可能愿意做。士绅这样提告开封府大概率不会接话。陈留又不是养不活人,急缺田地。
杨元奇这有点像画饼,空手套白狼。
王甫问:“杨大人,我想问祈福观的态度,祈福观!”王甫强调祈福观这个字,意指孟皇后,祈福观不是杨家的,是皇家给赵灵儿的,最能代表祈福观的是孟皇后。
对于王甫他们来说,如果能因为这事和孟皇后扯上关系,他们就会认真评估,哪怕真有亏损只要各家一起撑得下,都是可以商量。这个水坝是孟皇后坚持的,大家亏钱都做下来,那这份人情值得。很多时候,宫中传出来的话对下面办事的人影响会非常大。
杨元奇的犹豫恰恰也是这个,换做以往他可以抬出孟皇后,现在却是不愿。云良阁的交易让杨元奇清楚,王甫和端王赵佶、蔡家这些家族都扯上关系,他实在不知晓把孟婵扯进来,将来会发生什么?!
杨元奇这次邀约王甫,就曾经想过要不要喊孟励,那意义就不同。他自己否决这个想法,就是有很深的戒备。他自己都保持和这些人的距离,孟皇后和他不一样,别人不会想着和他杨元奇主动打交道,但一定会想和孟皇后,他不能扯她虎皮办事把她陷进来。
杨元奇说:“祈福观其实没什么态度,他们需要的是皇家园林,现在不好大兴土木,那放着等有机会再修就是。”
王甫道:“杨大人,你我对商业都有一定的领悟,那我觉得你得多给些理由。”
杨元奇说:“如果水坝下移呢?”这话他其实不想说,水坝下移祈福观受益就会少很多,这个时候码头就不是必要的。等于办这事祈福观并无多少受益,那杨家要弄这些东西的意图究竟什么,很多人就会思量。
王甫内心其实已经在动,杨元奇有点不清楚,王甫是知道扈三娘到开封沿着河道安排了几个人的。
王甫看了下李浦,这事不能问。他说道:“那就更像陈留自己的事,这种投入找官府,不如干点其他的,也许更好勾兑。”
杨元奇叹气,他终究也是尘世普通人,他几个夫人办不成的事他亦然麻烦,想想也是,大家代表的都是杨家,能拿出来的东西本质区别不大。
李浦也是一声轻叹,大家有机会坐在一起,要是能有个成效的合作,各家关系就密切很多,彼此都需要这些关系。
大家相互告辞,王甫认真盯着杨元奇笑着说:“有艘大花船就要改造完毕,天上人间的,杨大人你是风月大家,有没有空去看看?”
杨元奇内心一动:“好!你看什么时候方便。你说天上人间,我却是更想看看云良阁的后手。”
王甫点头,和李浦告辞而去。
……
王甫出自皇城司,他们家族更是小心翼翼。王甫多少猜到这条河道另外的作用,杨家就住在祈福观隔壁,那里说是张小娘的,王甫却是认为更是杨家的,一个孤身小娘子,家里住的全是杨家人。在王甫的认知里,这实在是杨家的地盘。扈三娘的举动和今天杨元奇的想法,或许他们更多是准备后路。
王甫有点不以为然,后路都要准备,这么兴师动众就完全没这个必要。杨家虽然最近不好过,但杨孟两家的关系摆着,只要他们收敛一些,问题不大。现在杨家在开封就是收着来。
王甫不知道,杨元奇还真不是为杨家准备后路,他是真的担心孟皇后,祈福观比杨家更需要这条通道。杨家的人随时都能提前离开陈留,孟皇后和赵灵儿不行。
孟皇后为人谨慎温婉,她有个难以摘除的标签,她是高太后选定的,是元佑旧制的一个象征,虽说不算明显,但新旧两党那波澜壮阔的恶斗,后世哪怕不懂历史的人都知道些。
杨元奇撤出开封的要求,就没和几个夫人商量,这点他非常坚决。至于父母亲,他们本来就对开封不以为意,他们是太原杨家,是西北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