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对我家沈姑爷的事一定很了解,能和我说一说吗?”
孙千想多了解一点沈姑爷和小姐的事!
他想知道,这十五六年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可这话就对三梓晴很尴尬了!
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告诉对方,她其实对阿根叔的了解一点也不多,可能知道的,还比不上范家人!
“怎么?很为难?”孙千看她一脸难色,不由蹙眉。
三梓晴摇头,“不为难!只是,孙伯,我,我对叔,是真的不怎么了解!”
怎么可能不为难,这就是一个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孙千不相信,误以为她在推脱。
三梓晴能看出他的不信任,可还是深深点头肯定,“是真的,我真的对叔不是很了解。”
然后在孙千的质疑下缓缓道来,从十几年前开始说。
“十几二十年前,我们村在倭鬼入侵时受到过扫荡,为了活命,大家都选择逃亡。
我们家也是,最后还是被冲散了,我们逃到了安省……
直到五六年,我哥牺牲之后,我就孤身一人带着还在襁褓中的侄子侄女回了村。
也是回到了村子里,我才认识的阿根叔。
那个时候,叔就是一个人了。
叔平时很冷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不愿意接近大家,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住在山脚下的一处自己盖的茅草屋里,唯一相伴的,就是他的坐骑红枣马。
我们之所以和叔熟络起来,也是一次机缘巧合……
我这么说,孙伯你也应当明白了,叔与其说带着我,提点我,不如说是在培养两个孩子。
他很喜欢这两个孩子,可以说是到了宠溺这块!
我也曾好奇过叔之前的事,但是所有人都对此三缄其口,就是不愿意告诉我!我呢,一个晚辈,总不好问他这个当事人,怕揭了伤疤!”
随后,她语气幽幽叹息道:“其实,叔,真的过得挺不好的!”
死了还可以一了百了,可是活着的人,带着那些个痛苦记忆和悔恨,却无处排解,日日煎熬!
孙千自从知道小姐被人害死,心里边其实对这个姑爷是颇有怨恨的。
他觉得,当初若不是沈姑爷执意为了理想要投身革命,不愿意和他们来港城躲避灾难,小姐也不会因为什么嫁夫随夫,舍弃所有亲人留在内陆陪着沈姑爷。
如今,战争结束了!姑爷倒好,啥事没有,只是他们小姐,那么漂亮懂事的小姐,就给薨了,永远留在了那个最美的年纪!
因此,孙千即使听到三梓晴说阿根叔这些年过得不好,一点也不心疼,反而觉得活该!
如果沈姑爷当初没那么执着于理想,或者说小姐没有留下来……
这一切,都会是不一样的!
孙千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我们小姐现在在哪?”
他要回去把小姐给带回来,小姐受了那么多苦,肯定想家了,他要去把小姐带回来。
三梓晴:……这是什么意思,祭拜还是掘坟?
不管是哪一个,她都不愿意他们回去。
所以,低声劝道:“孙伯,我知道你们肯定想回去看看婶儿,甚至不管她现在什么样,都想把她接回身边!
但是,落叶归根,入土为安,是我们老祖宗安排!婶儿已经走了,就不要再折腾了!
婶儿这辈子已经够苦了,就让她好好走吧!指不定,她早已投胎转世,成了一个姿容娇俏的女儿家,在新的父母怀里肆意撒娇!
如果随意动了,怕是要损了她这辈子的福气!
你也不想她过得不好吧!”
孙千闻言,不由痛苦捂脸,浑浊的泪水从指缝里流出,形成一道道水痕。
他心里充满了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多劝着点小姐,老爷他们,让他们带小姐一起过来,小姐就不会这样了!
多好的小姐呀!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双目通红道:“孩子呢?”
“什,什么孩子?”三梓晴也不由震惊。
她心里燃起了剧烈的慌乱。
“我们走之前,小姐已经有了身孕了!那孩子呢?在哪?”孙千目眦欲裂道。
“我,我不知道!”三梓晴的眼泪最后还是还是没忍住,盈出了眼眶。
她终于明白了阿根叔看双胞胎时,时不时透出来的那种悲意从何而来。
她还以为阿根叔是因为没能给他和婶儿间留下孩子而惋惜,没想到,竟是他早已有了孩子,只是孩子……
难怪,难怪他对所有人都是一副冷淡姿态,却唯独对双胞胎不一样!
“啊啊啊啊……王八蛋,我要打死他!”孙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怒冲出了门。
三梓晴捂着双眼,不想让眼泪继续流下,但是最后,还是溢出了。
这老天爷,都说是公平的,可是,公平在哪?
若是真的公平,为何苦楚阿根叔全都占据了?
这也就难怪了,难怪阿根叔什么都不在乎!
原来是因为什么都失去了,也就不在乎了!
……
第二天上午,不知何时睡过去的三梓晴红肿着双眼,就被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三个孩子给吵醒了。
原来,双胞胎吃到了昨天心心念念的小笼包,觉得很好吃,所以带过来让姑姑一起尝尝。
三梓晴虽然不想起来,作业却也还是坐了起来,去卫生间稍微整理了下仪容。
她在整理仪容时,外面三小只在说些悄悄话!
小糖包看着双眼肿的像核桃的姑姑,捂嘴偷笑。
随即把自己的小发现告诉小姐妹,“甜甜姐姐,你看我姑姑的眼睛像不像癞蛤蟆?”
范甜甜也发现了,偷偷笑道:“甜甜觉得像金鱼眼睛,鼓鼓囊囊的!”
小糖包又转头看向哥哥,“哥哥,姑姑的眼睛,像不像癞蛤蟆?”
“不对!像金鱼!”范甜甜反驳。
“是癞蛤蟆!鱼的眼睛小小哒!”
“是金鱼!癞蛤蟆丑丑的!”
小肉包看着前一刻好的不像话,后一刻就吵起来的姐妹俩很是头疼。
虽然他觉得更像核桃,但是他不敢说!
三梓晴听到声音,加快了动作,一脸水的走出来道:“你们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
正在争吵的姐妹俩也是机灵,知道这话不能让她听,所以,纷纷背过手避而不谈。
三梓晴见此,扬了扬眉,看向小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