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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来了客人,还是儿媳的娘家人,怎么说都该好生招待。

不说大摆特摆几桌酒席,至少是要好酒好菜接风。

谁知道人家鸡鸭菜鱼是自己带的,连厨师都一并带过来,傍晚时分,郑团长从文工团下班回来,看到家里大变样,尤其是厨房和院子里多了好多活禽。

她心里忽地有些不爽利,大包大揽带这么多,进出军区大院,不知道内里的,还以为他们魏家苛待儿媳坐月子。

尽显得就她虞晚一个人会做人。

郑团长这个当婆婆的有了怨言,虞晚既猜到会有,也不在乎人家有没有,总归魏云凡她妈不是她婆婆,她也不在魏家讨生活。

再说,婆媳关系自古以来都是千年的恩怨打成的结,没听谁说能处成亲母女的,既然处不好这段关系,加上沈明沁是那么个不冷不淡不操心外人的性子,怕是要重投一回胎才能学些八面玲珑的本事。

既然是下辈子的事,这辈子就没必要费力不讨好,横竖也讨不了好,更不能去讨这个好。

晚饭,虞晚没到魏家去吃,也没去见沈明沁的婆婆,就在这边简单吃了些,说是简单,其实也不简单,厨娘是郭家的人,做菜手艺是他们祖辈传下来的糊口本事,除了前十几年断了些时日,几代人一直都在郭家过日子。

除了不是一个姓,厨娘一家都是把自己当郭家人。

中午到了魏家,看到有新鲜的三线鱼,还有牛肉,过来的时候拿了一些,这不就蒸了给虫虫吃。

虫虫爱吃鱼虾,不说顿顿都有,天天都得有,不然饭都不肯好好吃,尽挑来挑去往左右两边人碗里夹。

虞晚还记得中午的事,等小家伙吃完饭,张姐给他揩完嘴洗完手,她牵起小家伙去一边沙发上说悄悄话。

“虫虫,妈妈跟你说过不要轻易给别人夹菜,你手上力气不够,夹菜总会落些汤汤水水,滴来滴去不好看。”

虫虫不吭声,靠在妈妈怀里歪头笑,小手还不听话地摸妈妈头发。

“妈妈知道你记得,你为了不吃青菜,故意夹菜到姑姑碗里,下次不许了啊。”

虫虫换了个仰靠姿势,要跟妈妈贴着脸说话,“妈妈。”

虞晚觉得他身上黏糊糊的,轻轻推开他,“好了,妈妈不说你了,妈妈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快去拿收音机出来听小喇叭讲故事,妈妈要看会儿书。”

“哼,不理你了。”

虫虫早就知道妈妈是嫌弃他,玩累了出汗,妈妈都不许他靠近。

虞晚巴不得他安静些,忍着笑道:“妈妈允许你生半小时气,我们互相谁都不要讲话。”

张姐帮着厨娘收拾好饭桌,又各自准备手里要干的活。

等忙完走到客厅,母子俩一个在灯下看书,一个在听着广播写作业。

*

此时同在军区大院的魏家。

院子内,魏云凡正跟亲妈说话,“忙完了?明沁弟妹今天上午到了,爸不在西昆,你看什么时候跟人家吃顿饭?”

郑团长摇头,“你爸不在家,暂时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能从部队回来,你妹呢,人还在沪市,至于我那边你也清楚,事多人忙,上上下下要应付的人和事,一个比一个难缠。”

她考虑了下,“要不这样,明天下午我早点下班,晚上就在家里吃顿便饭,算是给你媳妇娘家人接风。”

魏云凡觉得不妥,今天上午人家就从穗城到了西昆,隔天中午摆接风宴已经算是慢怠,这还要等到隔天晚上才摆接风宴。

人家指不定会怎么想。

魏云凡以往不管这些琐事,现下来管也嫌烦,“明天中午不能赶回来?”

“你真是动动嘴皮子,说得轻巧。”

郑团长怄看儿子一眼,“文工团离军区大院远,我赶回来吃饭,起码要提前一个半小时,团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正逢大幅度缩减合并团内成员时期,人人自危,生怕犯错误被揪了辫子,这个节骨眼上,谁家会为了招待个亲戚,害得自家人风评不好?”

话说到这,她脸上不禁多了怨色,“你媳妇怀孕那阵,亲家隔三差五就催着我请保姆,家里有勤务兵,日常洗衣做饭卫生打扫都不用做,能用得着保姆的地方又在哪?”

“我也不是不让请保姆,至少得等快生了再安排吧?”

郑团长不是那种非要折磨儿媳的恶婆婆,觉得沈家有些咄咄逼人,根本不管他们这边什么处境。

“我们一家从大西北西宁来了西昆,人际关系的方方面面都有欠缺,家里有勤务兵还摆两个保姆,谁私底下不说几句魏军长家属作风不正,嚣张气傲?”

魏云凡其实已经听到些议论声,他家有勤务兵,还另外请两个保姆,说实话,排场是有些过了。

郑团长瞧儿子听进心,一改哀怨口气,“也是我没把这些话往家里传,你爸跟你又是不听闲言的性子,外头啊,早不知道传成什么样。”

魏云凡眼睛朝楼上抬了抬,窗台边没有谁的身影,又看向他妈,“那就明天晚上一起吃顿饭,我上楼跟明沁说一声。”

楼上,沈明沁刚泡了脚,吃了盅燕窝,正准备去刷牙洗脸,看到魏云凡推门进来。

她诧异瞧他一眼,“怎么还没去医院?我还以为你都走了。”

“上来跟你说一声,明晚给你弟妹虞晚他们接风。”魏云凡闻到屋里有中药味,没往里面走,站在门口说话。

“行,你快去医院守着小不点。”

沈明沁拉开五斗柜抽屉,拿出里面没拆封的擦脸膏,打算一会儿就用,擦脸膏是虞晚之前给她邮的,孕晚期她一直没用,一整套都是北边买不着的进口货,看包装就很贵。

房门快要关上时,沈明沁又叫住魏云凡,“对了,我给鸣谦想好了小名,就叫腓腓。”

腓腓?魏云凡往门内侧回半边肩,前几个月都在费心想小名,娘家人一来就想好,“是你弟妹的意思?”

沈明沁拿着擦脸膏往卫生间走,没留意魏云凡神色,“不是,是小虞给我提供了几个参考,腓腓是山中野兽,古书上有记载,我觉得还不错,用来当儿子小名正合适。”

“随你。”

魏云凡没发表意见,下楼没看到他妈在客厅,以为她已经回了房间,他出门去了军区医院守孩子。

只是到了后,发现他妈也在。

魏云凡问:“你怎么过来了?早上不是才看过?”

“我就是想来看看鸣谦,一天没见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郑团长心疼大孙子受罪,每天上下班空隙都要来一趟医院。

“看过就快点回去,这边交给我看着。”魏云凡催他妈回去,语气里带着些倦怠。

小鸣谦躺在育儿箱内观察,保姆陈阿姐二十四小时守在旁边,刘姐每天除了做月子餐,还要一天三顿饭的过来看一下情况。

顺带送些小孩子的必需品,以及陈阿姐用得上的生活用品。

大人都在医院看孩子。

与此同时,魏家楼下客厅的电话铃响起,响了好久都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