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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挪来的闲散时光,一晃眼就要到下午四点。

沈明扬开车送虞晚去取照片的路上,先到邮局问了包裹,确定有京市来的包裹,取完包裹后才去了城南香记照相馆。

照相馆师傅认识虞晚,看到人从车上下来,立马笑着招呼。

“虞同志,来取相片啊?相片都给你洗好了,现在给你拿出来。”

八十九张相片装在五个信封里,信封上依次写好了日期和张数。

拿到手,虞晚先全部打开查看,抱着虫虫站在身侧的沈明扬,也跟着一起看相片。

等看到在粱家茶水铺子拍的相片,沈明扬眼眸微眯,相片里的虞晚在教虫虫用刀叉切糕点,背景是茶水铺子的二楼,楼下街对面栏杆后面站着一个戴黑皮帽子的男人。

根据被抓歹徒的口供,跑掉的同伙外号一只羊,患有小儿麻痹,站姿明显是一高一低。

沈明扬冷肃声线问:“这是那天下午拍的?”

“对啊,是张姐帮我拍的合照。”

虞晚没回头瞧沈明扬,疏忽了他的脸色变化,倒是一直盯着虫虫的张姐先觉出不对劲。

考虑是在外面,怕走漏风声,张姐没有立马询问,沈明扬将虫虫交给张溯抱,转头对虞晚说,“这几张相片先给我,相机也交给我,我现在送你们回去。”

虞晚扭身回头瞧了眼沈明扬,看他这样严肃,猜是有了什么线索发现,于是将钱票付给照相馆师傅,跟着坐车回了郊区半山老宅。

到了老宅外,沈明扬记得答应过侄儿的要求,抽了二十分钟给虫虫,带他开车玩汽车方向盘,并且耐性十足的教他如何驾驶军用吉普。

“虫虫跟叭叭轻轻右推方向盘,对,是右边,现在可以再摁三下喇叭。”

“滴滴滴——”

虫虫还小,手短脚短,坐在沈明扬怀里,唯一可以个人操控的就是车载喇叭。

他也最喜欢摁车上喇叭,摁过三下, 立马张望车窗外,看到妈妈站在远处望着他,小脸上写满了开心与得意。

虞晚笑着朝车窗里的小人挥手,“虫虫很棒,妈妈听到你摁喇叭了。”

“滴滴——”

天边染上大片橙红色,斜沉下去的红日,将黑夜迎来。

开车离开半山郭家老宅,沈明扬拿着相片和相机去了保卫科,两件辅佐证物,做过来源登记后,交给画像师描摹犯罪人员画像,并且根据推算出来的身高体重进行全省范围内抓捕。

很快,到了11月21号。

在逃犯案人员于茂名某处海岛被抓捕。

抓捕的犯案头目是一名退役人士,受过特殊训练,具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以及过硬的心理素质。

“再难啃的硬骨头,到了我这都得开口交代。”

审讯室内,屋顶中间的长线吊灯被一道黑影撞的左摇右晃,沈明扬双手缠着的绷带,经过十几分钟的审讯,上面已经染了暗红血色。

门口方向站着的科员提醒,“老大,再打下去估计要没气了。”

“灌他两支葡萄糖,一小时后继续。”

趴在地上的主犯一动不动,铁门被穿军靴的男人拉开,又被重重关上。

“砰”声过后,灰尘在灯影下翻滚。

审讯室恢复成平日里的死寂。

原本站在门口抽烟的保卫科科员走到灯下,“劝你还是该交代的都老实交代,你那些同伙,再嘴硬不怕死的都吐了个干净,你一个人死扛着顶什么用?”

“是不是想着把你打死,我们就没办法知道是谁指使你行凶绑架?真是天真,看看这是什么?”

科员抖出一张早就写好的笔录,“来,给你念念上面写了什么,主犯某某,代号一只羊,受滇南军区第26军572团霍成刚指使,于1979年11月12日持枪械绑架第27军581团沈明礼的家属……”

有没有主犯的口供,其实都是走个过场,只要犯案人员抓捕归案,什么动机,什么罪名,都归他们保卫科说话。

非要主犯亲自开口,是为了上军事法庭做当庭指认。

穗城这边的案件有了突破性进展,结合前头滇南西昆那边的调查前因,事情真相很快水落石出。

*

11月25日下午,天气晴朗,郭家老宅花园内。

虫虫正在跟妈妈玩捉迷藏,他蒙着眼睛四处摸来摸去,摸了盆花,摸山石,摸了山石,摸石凳,摸来摸去怎么都摸不到妈妈。

他急得嚷嚷,“妈妈,你在哪里?”

并没有人回应小家伙,树上的张溯瞧一眼,又继续靠在树上看小不点到处找人。

“坏妈妈,你在哪里啊?”

虫虫气呼呼又喊一声,这下有人回应他,是张姐的憋笑声。

张姐一直是虫虫心中的头号大坏蛋,吭吭哧哧的憋笑声,刺伤了他小小的自尊心,可叭叭教他的言而有信,让虫虫做不出临时耍赖不玩了的举动。

又气又急中,虫虫拿着痒痒挠,敲敲打打摸到了水池边。

顺着水池边的石栏杆,摸摸索索回到了后院厢房,他气呼呼的想,妈妈不想让他找到她,他就不找妈妈了。

张溯和张姐一直跟着小家伙,以为他会耍脾气哭闹,没想到才两岁多的小不点,居然能咬牙摸索一路回到后院厢房。

后院厢房是虫虫的天下,除了房顶上不去,地上的一砖一瓦,他都伸手抠摸过。

进到屋内饭厅,虫虫扯下挡眼睛的纱巾,拉开一个个柜子抽屉,踩着上去拿最上面的铁盒饼干盒。

紧接着动作娴熟的往地上一摔。

“砰。”

盖子应声摔开,虫虫立马跳下抽屉台阶,抱起饼干盒子开始拿饼干吃。

小嘴吃一块,嘟囔囔的雪腮就吐出一句,“坏妈妈,坏妈妈,虫虫要把饼干全部吃光光。”

张姐站在多宝架旁边笑,看了会儿,对廊下张溯念叨,“这个淘气包,隔三差五就偷吃饼干,我跟虞同志说了好多次,虞同志愣是不相信。”

张溯听着没接话,人家虞同志哪里是不相信?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惯着宠着呢。

他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过来的,能猜不到虞同志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