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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说?听你说个屁。”

“你个黑心肝的贱蹄子,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玩意儿,老娘当初就该把你溺死在尿桶里。”

刘菊一边打一边骂,是发了狠地要收拾马小晴。

马小晴痛得抱头惨叫,她不想再挨打,可求饶也不管用。

想着反正已经被知道了,后天就要坐火车回乡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跑跳着满屋找东西打回去。

可亲妈手里拿了火钳,挨上一下就火辣辣的疼。

到底是人年轻,手脚灵活,寻到机会夺过刘菊手里的火钳,还一把将人推地上。

这一推可不得了。

六亲不认的东西,是坏到根儿了。

刘菊破口大骂:“你个贱蹄子,居然敢打老娘。”

娘字这个音儿还没掉下去,一火钳就抽到刘菊胳膊上,夏天衣服薄,结结实实挨这么一下,胳膊都抽麻了。

马小晴也是不想再挨打,下手力道就重了些。

屋外本来偷瞧热闹的马家人也不干看着了,快速推开门,两位妯娌合抱抢下马小晴手里的火钳。

“你这丫头咋这么能?还真敢打亲妈啊?”

马家几位妯娌面和心不和,可这会无一例外都站在刘菊这边。

当老子的教训儿子可以,当儿子的敢打长辈,说破天也没那个理。

“都在闹什么?大中午不休息,闹什么闹?”

“也不怕被庄子上的人听见笑话。”

马老太的屋子在后院,没听清前头动静,以为又是儿媳间的争吵。

等她拨开围着的一屋子人,看到吊着胳膊坐在地上的老四儿媳,还有被人抱着的孙女,马老太半耷拉着的眼皮猛地睁开,震惊道:“你居然跟你妈动手?”

“奶奶,我没有,我只是不小心。”

马小晴的狡辩在现实面前,并没有说服力,刘菊的慈母心算是彻底凉透,她吊着胳膊爬起来,把大女儿写举报信的事,完完整整说了出来。

这下,一屋子人看马小晴的眼神都充满了警惕和恐慌,大家都从六几年过来的,见过许多畜生对亲人下狠手,如今马家也出了这么一个“能人”。

再是不和睦等看戏,也不可能帮马小晴说一个字。

亲姨妈好心好意帮着介绍邮局招工,没考上就遭外甥女报复递举报信,这种亲戚谁敢沾边?

马小晴被当瘟神对待,直接捆了双脚堵上嘴,关在菜窖连水都没人喂一口。

挖野菜回来的马小夏,听到大姐干出这种事,也很生气。

她实在不能理解自家大姐为什么要害乔家表姐。

到了半下午,下班回来的马未秋听小夏说了这茬,气得差点想拿麻绳勒死马小晴。

马未秋虽然没去过乔家,也很少去姥姥家,可从小到大,家里年年月月多出来的东西,都是姥姥和姨妈给的。

他打开菜窖跳下去,看到被五花大绑的马小晴,忍不住骂她,“你可真有本事,这些年吃的米面糖肉都进了狗肚子了,姨妈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你是疯癫了不成?还写举报信。”

被堵了嘴的马小晴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呜呜地摇头。

小弟小妹没一个是来救她的,都是骂骂咧咧几句就出了菜窖。

回黔南的火车票就在后天,马家人对马小晴的处理方式很统一,先捆着饿两天,饿得没力气就方便押上火车,以后最好也别回来了。

马未秋记恨马小晴毁他姻缘,傍晚等刘菊下班回来,还怂恿亲妈去开证明,说马小晴是吃火柴梗故意装病。

有了装病证明留底,以后再想请假回城就难了。

*

蝉鸣未休,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梧桐林里。

报社家属院的喧嚣在一盏盏暖黄灯光中点亮,知青办的蹲点人还在坚守阵地,只是人数减少到两位。

一位守大门,一位守在乔家二楼。

从国防军大赶回来的沈明礼,提着一网兜,脚步匆匆地进了家属院,然后一口气上三楼,看到自己还黑着的屋子,心底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他好像还是回来晚了,尽管提早结束半个小时的户外集训课。

虞晚还是已经走了。

拿出钥匙插入锁孔,推开门,屋里静悄悄地,拉下门边电灯绳,照亮屋子的瞬间,沈明礼的眼睛也是倏地一亮,她还在。

“小虞?”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虞晚,浑身汗涔涔的,她有气无力地哼唧一声,“嗯?”

“这是怎么了?”沈明礼发觉不对,放下网兜里的饭盒,蹲下察看她情况。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也不知道,就是浑身没劲,有点恶心想吐。”

沈明礼伸手摸了下她的后脖颈,入手一片冰凉,再看她额间汗湿的头发,神情多了凝重,“好像是中暑了。”

不开窗不开门的小屋子,还晒了一下午太阳,能不中暑吗?

虞晚只当是在蒸桑拿,忍着憋着,这下可好,憋中暑了。

“你先趴着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沈明礼打开窗户透风,又去屋里翻出绣花针和黑线,再回到桌边,握着虞晚的手指头缠线,缠了好几圈,趁她没睁眼瞧,两针直接扎了进去。

钝痛让虞晚蹙眉,睁眼一瞧,两只手的食指指尖都在冒黑血。

她气得杏眼圆睁:“沈明白,你这是干什么?痛死我了。”

她说痛也不管用,沈明礼还捏着她手指头用力挤黑血。

“哎呀,别挤了,真的好痛啊。”

沈明礼嘴角噙笑,听着她撒娇抱怨,这不一下就有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