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流云听到了他们的密谈,一笑置之。
听到了又怎么样?人家又没有对自己出手陷害,只是跟上自己,确认他不是敌人。
他理解这种做法,换做是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接下来的十几日,左流云几乎不出驿馆,连吃食都让人给送到房间门口。
就算偶尔离开,也只是在周围花园中打转,观赏花草,摘摘果子。
不得不说,何家的伙食非常不错,兴许是因为左流云表现得懂事,所以何家招待他的标准都变高了一些。
期间,他又听到过两次女子与何风来的对话,每一次都是询问左流云的“近况”。
这十几日,他是唯一的客人,因此得到了最多的关注。
另外,就是在不断地询问,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每一次,都得到何风来的安抚,告诉她快了快了。
只有听到何风来充满自信的声音,女子才会稍稍安心。
隔着老远,左流云都能感受到她的焦躁不安。
十四日过后,好消息终于来了。
驿馆的何家子弟来通知他,明日会有前往陆地的宝船停靠在岸。
左流云谢过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十四日小心谨慎,他总算没有被卷入旋涡。
维持着精神紧绷,左流云登上了宝船。
他已经知道何家岛所处的位置,正好在玄黄宗的南侧,偏安一隅,几乎没什么机会见到外面的客人。
也不知道落星是怎么把他送过来的。
像左流云这种后来才上船的客人,是很难买到一等舱室的,他花了不少灵石,才从别人手里拿到了一张二等舱的票。
二等舱每间舱室住两个人,三等舱则是四人,依此类推,直到最底层的五等舱。
左流云进去的时候,被那舱室里的烟味熏得闭上眼睛。
他没想到,自己堂堂凝丹八重的修士,居然会因为刺鼻的味道而涕泗横流。
过了几息,他总算适应这个呛鼻的味道,也看到了前方坐在窗口吞云吐雾的人。
怪不得自己能买到二等舱室,原主人把房间卖给自己后,一副解脱的样子,跑向了三等舱。
抽烟的是个看上去十分沧桑的男子,他有着从未修剪过的络腮胡子,上面沾了些烟灰。
男子身上的衣服也显得破破烂烂,比左流云刚得到的布口袋补丁还要多。
在他脚下的凳子边,靠着一副简陋的平衡秤。
左流云无法想象,这种人是怎么坐上二等舱室的。
“这位道友,可否将你的……额,烟袋收一下?”
“我有点不舒服。”
尽管觉得不会有效果,左流云还是温声说道。
“不舒服就滚出去。”
络腮胡子眼皮都不抬,直截了当地说道。
左流云憋着气,决定再忍耐一句话的时间:
“阁下何出此言?”
络腮胡子腾地一下站起来,吐出一口灰白交杂的浓烟:“不能忍,就滚出去。”
下一刻,冰魂架在他的脖子上。
左流云终于探出了他的修为,凝丹六重。
在宝船上算是不错,可……不够看。
络腮胡子显然没想到左流云修为比他还高,行事又如此果决。
他倒是没再吐出烟雾,而是看了看冰魂的剑锋,不屑地笑道:“就这?你敢杀我?”
刷!
直到右臂落地,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开始是酥麻,接着便是钻心彻骨的疼痛。
“啊!”络腮胡子用左手捂住右臂的伤口,撕心裂肺地大叫。
左流云冷漠地看向他,冰魂像是没有动过一样,依旧架在他脖颈上。
“现在信了吗?”
络腮胡子噤若寒蝉,连断掉的手臂都不敢去捡。
他没有发动神通的勇气,左流云冷冷的目光已经说明一切。
动,就死。
络腮胡子咽了下口水,在疼痛过后,冰魂封闭了伤口的感官,他再没什么感觉。
“阁下……不……道友……”
“谁跟你是道友?”
“那……前辈,可否把剑放下,我们好好说话。”
冰冷的锋刃缓缓从他脖颈上移走,络腮胡子整个人被汗水浸透,一下子溜到地上,怎么蠕动都站不起来。
左流云用冰魂一刺,便提起他的断手,扔出了门。
“自己找个别的地方去住,明白吗?”
“明白,明白了。”路腮胡子再也不想面对这个宛如九天魔神的男人,点头如捣蒜。
左流云侧身,他连滚带爬地走了,想是去找自己的手臂了。
一道清洁法术下去,屋内空气为之一清。
他走过去,嫌恶地烧掉了一整张床铺。
然后左流云注意到了搭在血泊里的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