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他才从周颢的小院里出来。
站在月光下,左流云深深地吐了口气,酒意一扫而空。
他给自己加了个小小的清洁法术,才回到姚家。
令他想不到的是,宋时雨今天居然早早回来,比左流云还早了一些。
“哟,这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怎么今天不和兰溪一起去逛街了?”
宋时雨扁扁嘴,“没意思,这坊市里的东西我要么看不上,要么买不起,还不如等拍卖会呢。”
左流云和她打趣了一会,终于严肃地问:
“你对宋之泰有什么了解?”
宋时雨一惊,蹬蹬蹬后退两步,摆出了防御的架势。
半晌,她才缓缓放下,只是心跳仍然极快。
“你问这个干什么?”
左流云失笑,“你用不着这么警惕,我对宋家的事情没那么热衷,只是想要你叔叔手中那张请帖罢了。”
“请帖,什么请帖?”
“还有,我没有那个叔叔,他不是我叔叔。”宋时雨明显对宋家怨念极深,让左流云更加好奇,她究竟是为何逃出家族。
“今年冬天,剑神山,洗剑大典。”
“哦?剑神山又有人登临法相了?”宋时雨吐了下舌头,明白了左流云的用意。
“所以你想要去找宋之泰要请柬?”
“没错,毕竟元向风不可能送我一张。”
“那可就难咯。”宋时雨一翻身,坐在院墙上,两条小腿一上一下,不断地摇晃,像是荡秋千一样。
看得出来,她在幸灾乐祸。
“你下来,咱们好好说说。”左流云恶狠狠地吓唬道。
宋时雨露出得逞的笑容,“你求我。”
“我天天喊你师尊,也该轮到你了。”
就在左流云犹豫要不要求她的时候,救星来了。
姚兰溪在院外喊道:“小雨,夜宵吃不吃?”
“吃,吃,等等我!”
宋时雨直接一个翻身,从院墙上跳下来,对左流云说:
“长话短说,宋之泰这个人,就是一只笑面虎,老狐狸。”
“你看他对谁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坏着呢,心里时刻想着怎么把你吃干抹净呢。”
“我们家族里,以前有不少看不起他的人,结果慢慢都被他斗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左流云愕然,从宋之泰的谈吐上,倒像是个老于世故的商人,没想到这么心狠手辣。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左流云心道,自己与他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只有交换。
“总之,你要小心,别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把咱们两个都搭出去就行。”
宋时雨说完,头发一甩,转身跑向院外:“兰溪,等等我!”
看着她一溜小跑,追上了姚兰溪的背影,左流云摇头笑笑,自己转回房间里休息去了。
……
“长老,这是于桐的资料,请您过目。”
就在当晚,宋之泰的房间里,一名手下将左流云的资料整理齐全,递了上去。
“辛苦,回去好好休息吧。”送之谈头也不抬,心思全部沉入手中玉简。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微微叹息,看向面前那一份资料。
看了两眼,宋之泰就皱起眉头,一股神识放出,将手下人招了进来。
“长老,您有事找我?”
手下走了进来,看到宋之泰面色不虞,顿时心中一惊,像是被一头巨兽盯上一样。
“这就是搜集的资料?”
手下颤抖两下,大着胆子回答:“长老,于桐在香芝岛上资料破少,血脉境的大半时间也不是在这座岛上渡过的。”
“南归岛,这岛屿距离香芝岛有一个多月的距离,我们想要求证也还得……”
“不过姚家家主的妹妹,姚兰溪,曾经在南归岛上待了十几年,因此很可能就是在那段时间认识得于桐,还有他徒儿陈雨。”
“狗屁不通。”宋之泰将资料全都扫在地上,“你打探到的东西,全都是别人准备给你看的,十句话里能有一句是真的就不错了。”
那弟子立刻跪下:“长老,是弟子办事不利,请长老责罚!”
宋之泰眼神冰冷,忽然笑了起来:“我责罚你有什么用?咱们家族里的年轻弟子,全都忘了当年老祖是怎么筚路蓝缕走到今日。”
“一个个的,吊儿郎当,吹牛喝酒倒是在行,稍微做些复杂的工作就错漏百出。”
“弟子……弟子不懂,这资料如此详尽,为何会是假的?”
“正因为它如此详尽,才是假的,这点道理都不懂。”
宋之泰扶额,恨铁不成钢地说:
“散修朝不保夕,怎么可能连种种事迹都留下记录?小家族也根本不可能去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如果我是于桐,一定会把自己的事迹弄得混乱,最好再夸大一些,这样反而更让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