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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龙门侠客行 > 第142章 连素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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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阳镇。

春节临近,这个边关小镇也似从血屠中缓过劲来,满街的血迹早已清洗,又被大雪覆盖成一片白茫茫。石横派遣兵卒将云泽盟从内地捎带来过节物品挨家挨户地发放,到底在镇上烘托起一点过节的气氛。

两个披着大氅的身影一前一后进了云泽盟驿站。门口的伙计逐层通报后,将两人引进一座青砖的宅院。

屋里暖暖地点着火炕,炕边的火炉上煨着一壶红枣茶,正冒着香甜的热气。

章无象一掀门帘进来,钟敬立马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枣茶,笑道:“呈祯,别来无恙?还是如此珠圆玉润!”

章无象笑着冲他一个拱手打了个招呼,眼睛却看向钟敬身旁的女子,脸上写满了意外。

“喔,齐岱师叔说要我留意乐师,配合乐阵的修炼。恰巧,雪藕即为琴修,我便将她带来了,怎么也得入了师祖的法眼,才能获准修炼乐阵不是?”钟敬吊儿郎当解释完,冲着陈雪藕一摆手儿。陈雪藕极有眼色地站起身来,冲着章无象盈盈施礼。

“我和雪藕第一次来边塞,还得呈祯多关照啊!”钟敬端起茶盅笑眯眯地呈了呈。

章无象这才想起眼前的美人儿就是滨海摘星楼的首席琴师。他从商这些年,各色女子如过江之鲫,这姑娘能给他留下印象,原还是因为她是钟敬这浪荡子的红颜知己。钟敬这人看着不羁,实际上十足清高,轻移不会与人深交。能与钟敬成为知己,这女子当也不简单。

“钟兄客气,您哪里还用得着我关照,只怕在来的路上,早讲这金阳镇的有趣之处查点得清清楚楚了。”

钟敬对章无象的夸奖十分受用,“要不还得是呈祯了解我,晚上赶紧弄个锅子,再搞点草原蛮子的酒尝尝。”

“胃口这么好?你这话,应该跟你师叔祖说,你们才是有志一同。”章无象笑着坐下,也为自己斟了杯枣茶。

“这是笑我是个吃才?”钟敬笑着坐回座位,伸长了两条长腿。

“你可别这么说,这不是开罪你师叔祖么?”章无象笑着拉了钟敬一把,“先别在这舒坦了,带你们去见见你那师门的两位大人物。”又对陈雪藕道:“陈姑娘不妨暂在此处休息一下。”

陈雪藕连忙站了起来,“雪藕还是同去吧,也方便张仙师看看我是否合适。”

章无象做了请的手势,三人一同往后面的一座小院走去。章无象牵着钟敬走在前面,悄悄问钟敬:“乐阵一事,牵扯甚繁,陈姑娘可知其中利害?别到时候…….”

钟敬摇曳着身姿,一抬手打断他,“钟兄我虽然一向散漫,可你什么时候见我不靠谱过?我与雪藕相识多年,放心!”

龙晏举着寸悬镜,对准了连素。

连素尚在昏迷状态,镜子对了他半天,仍旧是一团模糊。

龙晏砸吧砸吧嘴,用手点了点连素,“这老道似乎善用血修炼,要不,咱们取他一滴血试试?”

灵玑一听,立马捅了捅绥阳,“师兄快拿针刺他。”

“何用那么麻烦,瞧我的!”龙晏放下镜子,手掌对着连素耳后的伤口一发力,一个血滴从老道还没愈合的创面中渗了出来,飘到空中。龙晏食指一点,血滴飞向镜面。

镜中慢慢出现了连素自己的身影。那是年轻了二十来岁的连素,须发还是黑的。

他跪在地上,头埋得深深的。对面高高的主位上端坐着尚是皇子的于清心。

“这应该是真的那位吧?”龙晏摸了摸根本没有胡须的下巴,遂又自问自答道:“应该真的是于清任的兄长,否则连素也不能跪的这么心甘情愿。”

灵玑道:“这繁文缛节还真是麻烦!”

龙晏一瞪他,灵玑连忙指着连素其人改口道:“这连素为人太过险恶,跪死也不多!”

绥阳嘴角一咧,几不可察地又隐去了笑容。

龙晏食指竖起摇了摇,用眼神瞄了瞄旁边一言不发的张翕。灵玑识时务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镜中的连素忽然惊讶地抬起头来,因为于清心为他引荐了一位女子。女子衣袂轻拂,行走至连素身边时,袖中落下一物,正巧落在连素面前。

连素轻轻捡起来,那是一枚雕工相当精巧的白色玉佩,雕刻的是一组意形皆妙的莲花和莲蓬。这玉佩甚是小巧,连素拿在手里连连赞叹“美…..”,也不知是夸赞的玉佩还是美人。

画面一转,酒醉的于清心挥手拒绝了美人相送,让她留下与连素继续对饮。美人望着大皇子远去,亦是醉眼迷离,许久收回眼神,牵起了酒壶把面前的两只酒杯斟满。

纤纤玉手端起一个酒杯递给连素,连素受宠若惊地接了过去,那女子一手执壶一手执杯,自斟自饮,仪态出尘,美不胜收。

忽然女子脚下一软,醉酒一般往后倒去。连素眼明手快上前接住了她。女子脑袋一歪,倒在连素胸前睡了过去。

醉酒佳人桃红面,嫣容娇态羞温柔。连素端详半天,慢慢吻了上去。

“咦!这道贼忒不本分!”龙晏呀呼一喊,扯过灵玑捂住了他的眼睛。绥阳看了看张翕,对着龙晏快速一拱手,也伸手捂住了龙晏的眼睛。

“可是,为什么看了这么久,都没看到这女子的面容?不会是连素从始至终都在想象中自娱自乐吧?”龙晏诧异道。

“应是有人故意抹去了他对这女子面貌的记忆。”张翕淡淡道。

“可怜这贼老道已然为这女子坏了道心,却只能留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龙晏叹了一叹。

镜中画面一转,绥阳放开了龙晏的眼睛。龙晏一看,青山绿水的,限制级画面已然无影无踪,便也放开了捂着灵玑眼睛的手。

灵玑一下趴近镜子,不知是遗憾还是欣慰地叹了一声。龙晏一掌拍上了他的肩膀。灵玑回头看看龙晏,敢怒不敢言,只好僵硬地把脑袋生硬地转了回去。

镜中,女子默默地伫立在沙洲之上,清风徐来,衣袂飘飘,绰约如仙子。

连素走进她,本想伸手搂一下她的腰肢,但是看到女子清冷的神情,把手愣是默默地落下,悄悄背到了身后。

女子背对着连素不知说了什么,连素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半晌开口说了好长一段话。

龙晏捅了捅灵玑,“不是极会读唇语么?连素说了啥?”

灵玑本想拿乔抗拒端端架子,但是一抬头正看到绥阳轻轻摇起了头,这才想起自己这师父可不吃这一套。不情愿地清了清嗓子,奶声奶气地说道:“连素说愿放下一切,与女子远走高飞。”

“这么简单?”龙晏不信。

“郎情妾意,句句表露衷心,师父难道要我一句一句复述过来么?”灵玑撅嘴道。

“不用,不用!吓——”龙晏扭头看了看张翕,见后者仍旧一言不发,便轻踢了一下灵玑的腿肚子,吩咐他:“接着看!”

灵玑扭头对绥阳低忿道:“你看他!”绥阳高冷地对他又轻摇了一下头。

镜中女子缓缓转过身,却依旧看不清楚面容。她递给连素一张折叠的很小的信笺。

连素展看后,惊讶地后退一步。龙晏连忙凑近镜子,辨认信笺的内容,“连素说女子的想法太疯狂。女子要求连素屠龙报仇,逆鳞要献给于清心,帮他登上皇位!”

龙晏气急,在镜前来回踱步,“什么仇!什么恨!非要屠龙?”

“需要找出这个女子,才能知晓。”张翕道。

“可是上哪去找?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何况连素根本记不清女子的样貌了?”龙晏止步叹道。

“师父,快看!”灵玑一扯龙晏衣袖,喊道。

只见镜中女子将一个人引荐给连素,那人向连素打了个拱手后起身,露出阴沉惨白的一张脸。

龙晏一眼认出了他,“成太古!”

“成太古是谁?”灵玑问道。

“别打岔!”龙晏轻喝。

镜中的连素神色微变,目色沉沉地在成太古那张阴郁的脸庞上观察了片刻,似乎在迅速评估着什么。随后,他微微欠身,以一种既不失礼又保持距离的姿态回应了成太古的拱手礼。

“成先生,久仰大名,未曾想今日能在此相见。”灵玑学得惟妙惟肖,连素的声音清冷而平和,不带丝毫情绪波动,仿佛对方不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而是确实听别人提起过他。

成太古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连道长客气了!能得道长一见,才是成某的荣幸。”

龙晏在镜外紧紧盯着成太古,眼中闪过警惕与敌意。

灵矶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一脑门子疑惑,被他一瞪眼,吓得赶紧放开了手。绥阳压低声音对灵玑解释道: “成太古是前朝皇裔,成千章的侄子兼弟子。前朝没落后,一直随成千章隐居衡山。此人心思深沉,行事狠辣。没想到当年屠龙,此人也是推手。”

灵玑闻言,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悄悄靠近龙晏,低声问:“师父,不然我和师兄把这姓成的也抓来照照?成千章会不会也脱不了干系?”

龙晏摇了摇头,目光紧锁成太古,沉声道:“成千章不会参与其中。对成太古,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我们需要先弄清楚他的目的,再做打算。留意连素的记忆。”

灵玑点了点头,迅速把视线锁定了寸悬镜。

此时,连素与成太古的对话仍在继续。成太古看似随意地聊起了江湖上的种种传闻与秘辛,但每一句话都似乎暗含深意,让连素不得不谨慎应对。

龙晏与灵玑则在一旁静静观察,寻找着可能的破绽或机会。他们迫切想知道,这场会面背后隐藏着阴谋。

镜中,身姿婀娜的女子对着江面拍了拍手,几个渔民打扮的人从一艘晾晒着渔网的船下翻了出来。

“倭寇!”张翕低声道。龙晏听闻,赶忙凑近了看,只见那几人的身上都纹着诡异的花纹,正与之前在闽州遇到的倭贼所纹相同。“难道这些人也是毛利家的?”

龙晏扭头看看灵矶,冲他挑了挑眉毛。

灵矶撇撇嘴,扭头对绥阳嘟囔:“别看我别看我,我又不懂倭寇语……”

龙晏一想确实如此,手却不老实地照着灵矶的小辫子胡拉了一把,“平时别捣鼓那些没用的,别用你的时候啥也不会!”

灵矶委屈,冲着绥阳暗暗扁了扁嘴。绥阳轻轻摇了摇头,暗示他别在龙晏气恼的时候不怕死地开口逞强。

龙晏一拍脑袋,“师兄可看得出这沙洲所在何处?”

张翕闻言眯了眯眼,“看似闽州。”

龙晏一手钩住张翕的胳膊,“师兄记得当初到沙洲后,我和四哥与师兄走散了?这沙洲,便是我二人当初落脚的地方。”

绥阳道:“然而,当时连素屠龙选定的地点是大泽,为何密谋此毒计却要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闽州?何况成家的落脚地就在京郊,这三人舍近求远,意在……”

“这里是这女子的据点。” 张翕道,“这女子怕也是倭人。”

龙晏攥了攥拳头,嘴角闪过一个冷笑:“这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连素是当朝国师,成太古乃前朝余孽,这女子又是个倭寇,倒是在祸害我中原安定上有志一同。等我查清楚,看不把这些跳梁小丑统统拍死!”

“统统拍死!”灵矶狠狠地重复道,他一生气,满头的小辫子又翘了起来。

绥阳一把把顺平了灵矶的辫子,一边向龙晏建议道:“我倒是觉得有必要先找到这女子的来历,毕竟她才是为连素和成太古的牵头人,也就是说,她是这场阴谋的谋划者,至少是之一。”

“看来这女子与毛利家族脱不了干系。正好上次落网的倭寇都被四哥手下的丰百谷带回南丰城羁押了,等过完了连素老贼,倒是不妨往南丰城走一趟。”龙晏道。

张翕点点头,又一指其中一个倭人侧露的臂膀,“这人身上有一幅堪舆图。”

龙晏眯了眯眼,看不清楚,下巴冲灵矶一抬,“灵矶,看看清楚!”

“你倒是看得起我!”灵矶刚嘟囔一声,就被绥阳眼神示意了。他只好认命地合起了双眼,霎时间他头上根根小辫子又都朝天竖了起来。龙晏往他手里塞了一支笔,又在他面前扯起了一张纸。灵矶闭着眼睛开始绘图。

“咦?这难道不是闽州到京城到大泽?”龙晏看了又看灵玑手下的图,吃惊地对张翕道。

张翕与龙晏略一对视,叹道:“若如你我所想,这群倭人才真是其心可诛,他们的目的恐怕远非坏大燕一朝,而是我泱泱华夏的气运。”

“这帮倭贼!”灵矶心中气愤激荡,一拳打在龙晏胳膊上。龙晏一把将他扒拉开,灵矶谄媚一笑,却又心中余愤未消,装作对龙晏的轻蔑毫不在意,冲着绥阳道:“别落我手里,否则不捏死他们!”

镜中,成、连二人看着女子遣散那帮作伪的渔人后,双双把目光定在了女子手中的锦囊上。女子不急不忙地打开锦囊,露出了一块玉玺。成太古激动难耐,终于涕泗横流,但当他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玉玺时,女子手掌一翻,将之收到了身后。女子妩媚的眼睛看了眼连素,连素马上心领神会,对着成千古说道起来。

灵矶这回不用龙晏吩咐,自动自发地读起连素的唇语来:“连素说,事成之后,这方玉玺才能给他。还说若论血脉,这玉玺原本也轮不到成太古掌管,说得成太古老脸一红。”

“还成太古老脸一红!”龙晏一巴掌落在灵矶的后脑瓜上,“老老实实读唇语,别添油加醋!”

“老子不干了!”灵矶说着,一拧小蛮腰,就要往外走。却被龙晏一把薅住了小辫子,“能耐大了你,敢造反了哈!”

绥阳看了一眼张翕,赶紧把灵矶揽了过来:“别闹!忙正事呢,别耍小脾气!”

灵矶翻了翻白眼,瞟了眼龙晏,耸着肩拢了拢衣襟,大有爷大度再忍了这一回的傲娇。

龙晏憋住笑,“去闽州啊,我还得带着左膀右臂,不然就连吃饭也没得意思。可是带谁呢?绥阳肯定得带,钟敬之前去过,熟门熟路的……”

灵矶嗖一下抱住龙晏的胳膊,“放着亲亲小徒弟不带,带钟敬那厮作甚?”

“带你啊?”龙晏看张翕和绥阳都有些忍俊不禁,故意拿乔地斜视着灵矶道。

灵矶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龙晏弹了弹袖口,端坐进太师椅,指着镜子道:“想去,就赶紧把这玉玺画下来!”

灵矶赶紧去摸笔,仔仔细细地把玉玺临摹到了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