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胡人很快发现,传统的战法不灵了!
汉军骑兵采取“一对一”盯人的战法,每个汉军骑手守住一个东胡骑手,在防住自己对手的基础上,再开展相互协作。
东胡骑手发现,自己向左,汉军也向左;自己向右,汉军也向右;自己马快,汉军马更快;自己急转弯,汉军的弯转得更急;自己放慢,汉军也放慢;自己驻足,汉军也驻足;自己聚集,汉军也聚集,自己分散,汉军也分散。
汉军还很狡猾,往往贴在胡骑的右后侧,而这个方位,是大多数骑射手的射击盲区。除了左撇子和天生左右开弓型的选手,一般人很难向这个方位进行射击。
汉军占据有利位置,但并不急于发起攻击,而是如同一贴狗皮膏药似的,一对一、人盯人,主打一个贴身陪伴、动作克隆!
而且,东胡骑手发现,汉军在马背上的动作更加灵活,更加稳固,一些挥刀劈砍的动作,几乎整个人都斜出马背,在一路飞驰中,不可思议地保持着如同“鸟张单翼”的身形。
在马镫、马蹄铁、高桥马鞍的加持下,汉军的骑兵稳得一批。且东胡人刚才已经与中山军周旋半晌,战马的体力也出现了明显的衰退。
沈红阿笑嘻嘻地紧盯着一位东胡头领,一脸戏谑的意味显露无遗。
“哦呦!我闪!我转!我回马!”
老沈不断地做着夸张的动作,挑衅地与东胡头目伴马而驰,双方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既不远、也不近,满脸写着“逗你玩”三个大字。
东胡头目气极了,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弯弓搭箭,瞄准老沈的面门便欲发射。
老沈双手动作如飞,未等敌人的箭离开弓弦,已经将手中一匣子连弩箭一口气全部射了过去。
“啪啪啪啪啪啪……”
东胡头目从脑袋到腰腹再到马身,钉上了一排的精铁小弩,他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连人带马轰然倒地。
老沈熟练地换上一个箭匣,撇了撇嘴:“没劲,老子还没玩够呢!”
东胡人的战术,被汉军贴脸开大,如此熟练的战术,瞬间失去了用武之地。
禽齿邪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汉军显然是在打车轮战,凭借其后发优势,消耗己方的耐力和体力,已经有胡骑出现体力不支了!
今天这仗,恐怕不能再用传统办法耗下去了。最关键的,他很怕汉军再次发起火攻。想到这里,他果断下令:“别特么跑了,开打!”
东胡人不再一味绕圈子,他们悍然回身,迎着汉军的方向,射箭的射箭,拔刀的拔刀,妄图以快速进攻来破解眼前的僵局。
东胡箭快,也需要弯弓搭箭吧。但连弩是早已上好了弦的,而且满匣状态下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连射十支,这种速度,是东胡人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
如此近距离的对射,还拼双方的护甲水平。东胡人主要以动物皮革作为护甲,且不普及;而以沈红阿为首的草原诸部,配备的是更轻的纸甲。
一轮对射下来,在连弩强大的输出之下,东胡兵中箭落马者十之二三。而汉军这边,尽管纸甲上也扎满了箭头,但却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
此时,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无限接近,已经没有了对射的空间。东胡人拔出弯刀,汉军挥舞着马刀,两支骑兵展开了面对面的搏杀。
东胡人的弯刀主要进攻方式是拖割,他们的常规动作是倒提弯刀,刀刃向外,尽可能地贴近对手,然后利用马速,斜斜地拖割过对手的身体,造成一条长长的割伤。
这种作战方法,充分贴合了弯刀的特性,又不至于产生巨大的阻力,导致骑手在马上不稳定,因而草原游牧民族在战争中都采用这种方式。
一个粗壮的东胡骑兵迎着暗不浑冲将上来,他双手死死抓住战马鬃毛,两柄弯刀左右开弓,闪着寒光,猛冲而来。
双刀拖割,这往往是力大之人才会使用的招式。否则,切割过程中的反作用,能将一个人拖下马来。在千军万马对决的情况下,很快被踩为肉泥。
暗不浑大喝一声:“来得好!”
不等东胡骑手靠近,暗不浑身子向外倾斜,整个人舒展成一张斜弓,半个身子几乎悬空了。
暗不浑并没有使用蛮力,而是人借马势、刀借人势,腰力、臂力、腕力三结合,锋利的马刀鬼魅一般地从撩过东胡壮汉的腰腹部位,潇洒地玩了一把拖割!
“刺啦啦”一声巨响,一条血线在东胡壮汉的腰间迸出。从肋骨以下部位,被斜斜地切开一道近三尺长的伤口,鲜血尚未来得及飘洒,零零碎碎的器官早已喷涌而出!
壮汉惨叫一声,一路洒着零碎冲出好远,方才一头栽倒在地上。
孤涉川则没有那么多夸张离谱的动作,他的每一刀都严格按照“马刀六斩”的刀法,沿上下左右对角线开展。
左下劈、左上撩、右下劈,右上撩,整个动作像一个优美的x形状,一看就是汉水军校毕业的马战优等生。
汉式马刀再一次立功!
整个战场上到处充斥着喊杀格斗之声,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器官零碎,几轮对砍下来,东胡人的损失进一步扩大。
汉军骑兵成立很早,训练也很专业,汉式马刀微弯刀的设计,可劈、可斩,可刺、可割、可撩。
当年骑兵尚在“御军”阶段已总结出的“马刀三法”、“马刀六斩”、“马刀六刺”等一系列标准战法,转变为“朔方军”之后,更是将马刀战法普及全军。
汉军不用贴得敌人太近,在马镫和高桥马鞍的固定作用下,汉军可以将身体倾斜出马外,一米长的马刀,加上身体倾角和手臂臂展,攻击范围可以延展到三四米开外。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一边倒的状况,东胡骑兵想方设法想要贴近对手,开展拖刀式进攻,但汉军根本不给他们机会,在双方相距三四米的地方已经倏然出刀,随着一蓬鲜血的飞洒,干脆利落地结束了战斗。
仇镇这时率军迅速赶来,看到了中山残军,仍然龟缩在灰烬未灭、烟雾袅袅的环形工事中,仿佛吓傻了一般,一动不动。
仇镇大喝道:“中山军,速退!”有这些“拖油瓶”碍手碍脚的存在,绝对影响骑兵的发挥。
三尺风如梦方醒,他拱手高声回应:“多谢将军!”然后一挥手,率领残军呼啦啦地退出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