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栎阳城作为秦国国都,城高池深,不出意外,摔下去非死即伤。但还是出了意外。

跳下城去的那位义渠军卒,竟然侥幸活了下来,并且连滚带爬地来到了驻扎在城外的义渠营中报信。

“秦人造反啦,城中处处遇袭,四门俱被攻占,我军伤亡惨重……”伤兵声泪俱下地控诉。

城外义渠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左、右大将何在?公子虔何在?”

“暴民迭起,满城汹汹,不知所终!”

义渠副将在地上来回踱步,此时城中方向杀声震天、火光冲天,浓烟四起。

副将果断大喝一声:“全军紧急集合,从东南角城破处突入城中,与城中左部合兵一处,平息暴乱!”

“遵命!”

“对了,把那两千秦军俘虏押出来,顶在最前沿,以为先锋!”

此时此刻,天色渐亮,城中的战斗基本结束。浑不设防的义渠左营所部,被公子虔的突然反水打得全军覆没。

此战,斩首两万余,公子虔迅速控制了栎阳城,同时派出信使,传檄秦国各地:

义渠突袭栎阳,城破,国君嬴渠梁死于战乱,公子虔神兵天降,力挽狂澜,扭转乾坤,举国归心。为击退义渠戎之反击,现权掌国事,举国臣民悉以听之。云云。

城外义渠兵将两千俘虏押在前方,从东南角豁口处向城中发起进攻。

井淳一看义渠人又玩“肉盾”战术,立即向公子虔禀报:“公子,下令放箭吧,城防要紧!”

公子虔却有自己的想法,上次义渠人将百姓作为“肉盾”进攻栎阳,当时的秦国军方所作所为,伤透了老秦人的心。

公子虔此时既然掌握了秦国军政大权,就要做出不一样的举动,以显示其爱民如子的“仁君”形象。

“不得放箭,将老秦人全部放进来,届时反戈一击,为我所用。”

“公子,此举太过冒险啊!”

“兵行险着,出奇制胜!”

城上老秦人一边虚张声势地向城下射出没有装箭镞的箭杆,一边用老秦方言暗示走在前方的秦军俘虏火速进城,城内已经安全了!

当没装箭镞的箭杆噼里啪啦地射下,再听到城上的暗示语言,两千老秦俘虏立即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他们一改之前的磨磨蹭蹭,突然脚步如飞,不要命地冲向豁口处,顺势甩开了与义渠人之间的距离。

义渠人一看,这情形不对啊,以往使用“肉盾”战术,俘虏和百姓们都是哭哭啼啼,如丧考妣,这回这帮家伙为什么跑得这么欢实?

后面压阵的义渠副将一看情况不妙,立即命令义渠兵立即紧紧跟上,顺势突入城中。

当义渠兵进入射程之内的时候,城上的守军立即换上了货真价实的箭矢,毫不留情地向义渠人猛烈进攻。

义渠人虽然有盾牌盔甲护体,也被打得措手不及,不由放慢了脚步。这样一来,更与前方秦国战俘们拉大了距离,两厢实现了完全分离,确保了这些俘虏安全顺利地进入了城中。

甘龙被公子虔叫来安抚这些俘虏:“诸军,公子虔救老秦人于水火之中,挽大秦国于危难之际,咱们一起谢过公子吧!”

这些秦军战俘被眼前的情况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公子虔?这个叛徒怎么突然成了挽救秦国的大英雄了?眼前这个大豁口可是他亲自带人挖开的啊!

在甘龙的一再催促之下,战俘们心情复杂地向公子虔拜伏行礼,以示自己的臣服。

公子虔大手一挥:“诸位同袍,请与本公子一道,诛灭义渠,共护老秦!”

“唯公子马首是瞻!”

义渠人的第一波进攻很快被击退了,主要是义渠人根本没想到,城中居然改变了打法,将这些俘虏全部放了进去。

义渠副将一心要救出陷入城中的左、右两大将,下令骑兵出击,人马都披三重皮甲,凭借速度突破秦军的防护,迅速在豁口开辟阵地,掩护后面的大队人马进城。

而城中借战斗休息的间隙,也拼命地组织人手,拆除临街的房屋,将沙土木料等物拼命地向豁口处填充,试图快速封堵缺口。

大量的沙土倾倒而下,虽然封堵了一部分缺口,但松散的沙土呈流动状,也在城外形成了一个锥形的坡面,却给义渠骑兵冲城创造了条件。

义渠副将大喝一声,一队五百人的具装骑兵很快贴近城边,然后马鞭齐挥,全军呐喊,迅速将速度拉起来,凭借着高速度与冲击力,向缺口处发起了反攻。

城上的箭矢和滚石檑木倾泻而下,燃烧的油罐也一罐罐抛下,整个豁口处浓烟密布,火光冲天,血流成河,杀声震天。

义渠骑兵在付出相当的代价之后,仍然以其速度性取得了阶段性的突破,数十骑兵马被箭射得像刺猬一般,但在护甲的保护下,仍然拼命冲入缺口。

义渠副将一见大喜,立即命令全军压上,势要突入城中。

昨晚的偷袭战让老秦人信心百倍,以为义渠戎不过尔尔。但今天这场战斗,使他们见识了蛮族悍不畏死的真实战斗力。

整个东南角再次陷入了混战之中,刚刚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栎阳城再次面临一场危机。

“杀!”

突然,一阵喊杀之声从远处传来,两支披挂整齐的军队从左右两个方向分别向义渠人的身后杀来。

井淳等人都是一阵激动:“公子号令一出,举国归附,没想到救兵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公子虔也是心头狂喜,城中老秦百姓的血勇可以用之一时,不可用之长久。

乌合之众与训练有素的军队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来呀,派人出城前去对接,看看是哪方军马,领军之将何许人也?”

很快斥候从别的城门出去,绕向远方的军马,前去探听消息。

“在下奉虔公子之命,前来迎接贵部。请问贵部由何而来,何人为将?”

“请回告公子,我部乃少梁、繁庞守军,闻听栎阳有难,火速前来营救。”

“另一路人马来自何方?”

“当是郑塞之军!”

斥候尽管不是很懂战略,但听闻少梁、繁庞和郑所之塞的驻军全部回防栎阳,心中也是一惊。

这样一来,东部边境不是形同虚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