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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与攻打郑邑的军队之中,并没有墨家的孟胜及一众墨者。

孟胜这个古板,始终坚守老墨子“非攻”的理念。让我守城可以,让我攻城不干。

在战国之际,往往一国都城被破、国君被执,就意味着这个国家的灭亡。

墨家这些年来守城不少,有成功也有失败,但失败也就是丢失一座城而已。这次直接导致郑国灭国,对孟胜心中“墨守”信念打击还是很大的。

俱酒行前其实也已留下话来,令孟胜迅速向洛邑转移,不必参与易十七军的北上游击计划。

毕竟墨家在这个思想活跃、百家争鸣的时代,诸侯都卖诸子一点面子,特别是身为天下显学的墨家。

孟胜脱身战场,进入洛邑,无论是赵国还是韩国,都不会赶尽杀绝。

郑邑,北门。

易十七听闻汉王俱酒已经脱险,决心在众军面前上演一出“救主”好戏,以全自己忠义之名,将这支军队中所有对郑国仍有一丝眷恋的人心全部收买。

斗孟雄见易十七身子虚弱,连连劝阻,然后由自己来负责抢回郑乙的尸体。

易十七也无法和他解释,这个时候必须由他来出面啊!

于是易十七与斗孟雄,这支部队的正副主将,双双披甲操盾上前,冒着城上的飞石箭矢,抢回了郑乙早已残破不堪的尸体。

见目的已经达到,易十七大手一挥:“撤!”

攻城郑军呼啦啦如同潮水一般,按照既定线路,迅速向河水岸边的卷邑撤去。

另一路,俱酒等人趁城中赵军全部注意力向郑邑北门转移的同时,利用城中墨者熟悉地理,身边高手如云、武器先进的优势,迅速控制了郑邑西门。

带佗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撞塌了西门两扇巨大的门扇,带领众人杀出了重围。

西门遇袭之时,大部分赵军非死即伤,但有一个人,凭借熟悉的装死伎俩,倒地不起,脸上涂血,成功逃得生机。

等俱酒一行风卷残云般冲出西门,此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透过城墙垛堞间的缝隙,死死盯着俱酒一行远去的方向。

此人倒吸一口凉气,从牙缝间冒出一句满是恐惧和寒意的话:“汉侯俱酒!居然是他!”

然后他不顾伤痛,一瘸一拐地跑向北门,找赵存报信去了。

俱酒等人与城外接应的聂政等人会合,换上马匹,迅速向卷邑渡口撤退。

同时命令聂政向正在北门攻城的易十七下令,命令全军按原计划撤至卷邑渡口,速速北渡河水,进攻河内,杀向八百里太行的一片巍峨之中。

俱酒先到后迅速与卷邑渡口的魏军取得联系,并送上不菲的金子以示敬意,魏军守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黄金,眼都直了。

此前已经派人先期送过信了,卷邑渡口的魏军也十分大度地表示同意,毕竟韩国一直与魏国关系不错,不像赵国那个反骨仔一样难缠。

更何况卷邑也是人家韩国人借给魏国使用的,人不能不感恩,是不?

此后易十七大队人马赶到,迅速开始登船,二十余艘大船将所有人马一次性、干干净净地全部装下了。

此时,魏将已经感到有些不对劲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些郑军的装备与旗帜。

他怀里揣着黄金,试着上前与俱酒交谈,询问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俱酒搪塞道,这是刚刚缴获的郑军的军辎,此次上党有事,情况紧急,把攻打郑国的军队直接撤下来了。

魏将摸着金灿灿的一颗心,心里的疑惑瞬间就释然了,毕竟韩国人欺负郑国这么多年了,大家都知道。

郑邑北门。

赵存正在为杀退易十七的进攻而洋洋自得:“此战,本将果断将郑乙这个老帮子扔下城去,郑国余党自此就死了复国之心,从此,天下无郑矣!”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众人一片歌功颂德之声,反正只要郑国人不拼命,赵军也乐得轻松,谁也不想血溅五步不是?

西城守将景骧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赵将军,赵将军,大事不好!”

赵存正在兴头上,看到是景骧,一脸的不爽,这家伙是个楚国降臣,在楚国还有个名头很响的封号,唤作什么“阳城君”。

结果因为搞了一系列阴谋诡计,把人家老楚王尸体上射了满身的箭矢,被现任楚王熊良夫算后账,无奈之下跑到了赵国,还原了自己的本名——景骧。

不过赵国上下都看不起他,赵王便随便给了他一个大夫啥的,闲养着他。

没想到景骧还不安分,总想着建功立业,特别是要控制一支军队,为己所用。

此次听说赵国出兵郑国,景骧一想,机会这不就来了嘛!打别的国家不行,郑国这个驴粪蛋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探囊取物?

于是景骧主动请缨,要求为赵侯分忧。

但赵侯哪里肯信任他这种降臣,特别是敢于“丽兵王尸”的以下作乱者?坚持派自己老赵家的赵存为主帅,但见景骧言辞恳切,便给了他个副将的身份,让他随军出征,也沾一份功劳。

景骧怏怏而退,跟着赵存来到了郑国,被分配到了西门的位置,这,就是他这个时段出现在郑邑的原因。

赵存斜着眼睛看着他道:“景大夫,何事惊慌?”

景骧捂着小腿上的伤口,龇牙咧嘴地道:“将军,有人袭击西城,夺门而逃?”

赵存恨极了这个窝囊废,但他首先想到的是,逃跑的人肯定是在宫城之中和他对垒的那一小队奇兵。

凭借着那些人的身手,以及所持的恐怖兵器和输出能力,景骧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

所以,赵存并不以为怪,他撇了撇嘴道:“景大夫是君上亲派之人,虽然失守西门有罪,但请放心,赵某治不了大夫之罪,待回邯郸之后由君上自处之。大夫,好自为之啊!哈哈!”

景骧大惊,这货摆明了是要去告刁状啊!

“赵将军,非是属下无能,确实对手太过强大!”

赵存冷哼一声:“景大夫,战场失利,此平常事耳。但尔若乱我军心,那,就休怪本将治军无情了!”

景骧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赵将军误会了,误会了!属下是说,此次越城而走者,实是一位重要人物,请赵军速派大军追赶,若擒得此人,则奇功一件,天下震动啊!”

“呸!”赵存狠狠地向地上唾了一口浓痰:“夸诞之语!”

景骧拼尽全力大声吼道:“俱酒!”